“大姐姐！”沐惜锦低唤，竟有些不忍打扰她的浅忧。

“小四来了！”沐婉娴撇开烦绪，携她坐下，“莫难过，不是你的错，时事弄人罢了，不必愧疚。”

“大姐姐，我虽难过痛恨，可我明白，悲伤改变不了什么，反而弱了心智。”沐惜锦握紧她的手，眸光灼灼，“大姐姐，窦姑娘虽才华横溢，但她清高自诩，在后宫终是落了嫉恨，大姐姐尽管温婉动人、魅力倾城就好。”

温婉动人的女子本就让人赏心悦目，又添魅力倾城，少年皇帝哪里会不爱若珍宝呢？

沐婉娴美面羞赧，作势捶了她一捶：“臭丫头，就知取笑我。”

沐惜锦握了她的手，悄声道：“大姐姐的体香是有了，我给的香丸大姐姐继续吃着，保你子孙满堂。”

沐婉娴红了脸：“丫头们都说我身上的香味越来越清幽，我自己倒是不觉。也不知你成天家的翻腾，巴巴的好了我，自己却不用，为何？”

“大姐姐一去宫闱三千对手，你不争，旁人逼得你夺宠。而我么，”沐惜锦冷笑，“贤王若负我，我休了他便是，蠢男人犯不着我花心思。”

“你啊！祖母若知晓你的温婉贤淑都是装来迷惑她的，不知气成哪样呢？”沐婉娴伸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心底涌起一层层羡慕，小四自幼聪慧机灵，一般男子还真配不上她。

但愿贤王珍惜！

“四小姐，神雕卫指挥同知请你前去问话！”是沐老夫人身边的柳嬷嬷。

来得好快！

沐惜锦暗叹，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帝眼神雕卫。

沐婉娴呆呆看着沐惜锦离去，心里总有不好的感觉，七上八下的，搅乱她刚刚平复的心湖。

……

神雕卫指挥同知霍玄不肯落座，沐家上下只好陪站。

听说此人是个六亲不认的性子，皇亲国戚照杀不误。

沐老夫人心慌意乱，不知那个孽障又招惹了哪个？

神雕卫护卫京都，每三年遴选四品官员以上的年轻俊美儿郎入卫，直接听命于皇上，有先斩后奏之权。

霍玄与卫赢都是相貌俊雅之人，据传二人罅隙已久。

沐惜锦一面走，一面思量。

霍玄负手而立，看着那不慌不忙袅袅婷婷而来的少女，她美丽出尘的面容仿佛浴在仙光里，空灵而清贵。

沐惜锦行礼如仪：“霍大人！”

霍玄俊面含霜，直奔目的：“沐四小姐，馨灵郡主何处？”

“我和郡主在园内受了惊吓，想着买几株千叶粉丹回来压压惊，她忽然不适，先行离去，要我务必替她选上几株。回家途中才知七王谋反，郡主下落，我该问霍大人才是。”

沐惜锦星瞳如水，语句伶俐，听不出半点错漏。

霍玄锐眸若剑，似笑非笑：“你并未买千叶粉丹，是听说燕王谋反，一时顾不及。其实你一直在安排馨灵郡主的藏身之处，你们花开二枝，便于馨灵郡主逃匿！”

他掷地有声。

堂上女眷吓得花容失色。

沐老夫人腿肚一软，沐大夫人和沐二夫人双双扶住，才幸免跌倒在地。

“若猜测可为证据，霍大人此刻该判我窝藏叛逆之罪！”沐惜锦微微一笑，头上珠钗轻晃，乱了人的心神。

“或者说，霍大人认定卫指挥使向我们泄露燕王谋反，连带卫大人一起获罪，我们该杀的杀，死的死，万般好处霍大人落了，真真好算计。”

她字字含了讽意，偏又无所畏惧，就那样宛若带刺玫瑰看着他，盯得他莫名有了几丝寒意。

有些阴暗一旦掰扯开来，再追问已经失了先机。

霍玄不曾料到闺阁女子竟是如此的敏锐和从容，应对仿佛千锤百炼，毫无破绽。

她的确和馨灵郡主在百媚园分开，又在街上买了纸墨归来，和馨灵郡主再无交集。她一切行事都光明磊落，委实没有可查的。

馨灵郡主又能逃到哪里去？

“沐四小姐百伶百俐，本官领教了。”霍玄凉凉的调子打入人耳，“告辞！”

他前脚刚走，沐老夫人再也支撑不住，往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