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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默站在民暖暖身边,将她和田祈然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她垂着眼沉默不语,等电梯叮的一声到达6楼,才先一步去敲响了田祈然父母的家,只是偏头替民暖暖拿东西的瞬间望见了走廊尽头上那崭新的摄像头微微一动,正对准了她两,习惯了的赵默不动声色地先把民暖暖推到了房内后,抬头对向了闪着红点的摄像头微微一笑。

进门后她开始留意房内的摆设。

“小默和暖暖来了压,来还带什么水果呢,真是有心了。”田祈然的母亲林雅先是把东西放好,又是给她两倒上热茶。

“阿姨,别忙啦,是我和goody不懂事,现在才来看您和叔叔,快别忙啦,好久没跟您聊天了。”民暖暖跟着林雅前后转着,林雅拿什么她就帮忙拿住,不给林雅一点机会。

“好,好,坐吧坐吧。”平日家里也就她和田祈然父亲,自从田伯光住院后,两口子的日子也随之变的单调起来,为了照顾丈夫,她连喜欢的兰花也顾不上了,就陪在丈夫身边读些新闻,偶尔会有学生和朋友来探望,可也只是坐一会,说的话大多围绕了田伯光的病情。

“阿姨,我刚进来的时候可闻见香了,中午是不是做了排骨笋干汤?”民暖暖尽可能的让林雅感到开心,她知道病痛折磨的不仅是田叔叔的身体,也折磨着林雅的心,“我跟goody以前可爱吃您做的这个了!”

赵默靠在沙发上,她根本不需要操心和长辈之间有没有话题可以聊,因为民暖暖自带话题属性,无论和谁,她都能聊上几句,但要聊的时间久些的话,就得看民暖暖想不想继续。

“你这孩子鼻子灵,我去给你和小默盛一碗出来。”

“好啊!我跟您一起去,正好跟您拜师学艺下,做给我对象吃。”

“对象?暖暖什么时候谈恋爱了,阿姨都不知道。”

跟着林雅站起来的民暖暖扫了眼微笑的赵默,扭过头便回林雅一句,刚谈不久呢阿姨。

看着民暖暖挽着林雅的手臂往厨房那处走去,赵默才起身站到电视机前,随意拨动着旁边的装饰,根据以前的经验,她注视着电视机顶盒,半晌,就听见了卧室里传来的咳嗽声。

虽然她和稚优的关系很好,对田祈然也如同对待妹妹一般,但田家的父母她甚少接触过,理由很简单,田家二老都是做老师的。只不过,听说稚优父母说,田祈然的太爷爷在北平师范大学授过课的,也就是那时候和稚家的人相交上了,两人合的来志向一致,当时还当着大众定了个娃娃亲,奈何两家呱呱坠地的都是儿子,结不了婚,那便拜个把子,互相称呼对方叫哥哥弟弟,一个从军一个执笔,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救国,结果呢,连着下代娃娃亲也用不上了,还是两儿子。

等到了她们这代,稚优的父亲巴不得田伯光生个儿子,他姑娘比这孩子年纪大那也没得事,只要田伯光能生个儿子,就能打破“诅咒”,两家人做亲家,比什么都好。直等田伯光妻子生产那天,他亲自到了医院坐在田伯光身边,说着以前的事情来缓解田伯光的担心。夜里,那声洪亮的啼哭声从产房里传来,两个大男人急匆匆地站起来,一问。

咳,姑娘。

田伯光自认他不是个重男轻女的父亲,可抱着孩子还是对稚成武说道:你让你家姑娘取个名,当是结了亲吧。

稚成武叹气一声,寻思着也行,便让警|卫兵去挂了电话。

“诅咒”就是“诅咒”,破不了。

两家人便放弃了,说着既然是兄弟命,姐妹情,那就顺了老天爷的意吧,不强求。

稚成武在那晚还是让人安排了最好的病房,让人送来了那个年代最奢侈的麦乳精和奶粉。

次日,回电来了。就有了田祈然这个名字,问是什么含义,稚优只回答,刚好抄书到“丛祠祈腊雪,小市试春灯”,而整篇章里,就“祈”这个字写的最好,所以才取来一个祈,配上一个顺其自然的“然”。稚优可烦她父亲总念叨着太爷爷和爷爷那辈的约定,哪有人定娃娃亲定三代,这不跟命运赌气嘛。

老天爷注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顺其自然就是。

但事实上也改变的了,“诅咒”也破得了,只是两家人不愿意接受。

赵默想到这里,奈何的摇起头来,幸好她的父母都是个豁达之人,事事看得开,要不然得多操心自家的三个闺女,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我们是我们,孩子是孩子,人各有命,管多了,倒头来变得拧巴又会怪罪与他人,多不好。

稚优的父母虽然惯着稚优,但不允许她做的事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规矩多少还是框住了稚优的天性。她本该更加的洒脱,更加的厉害,甚至于更加的强悍,至少她不会用着奇怪的胸怀来宽容他人的错,更不会让田祈然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咳咳,又是两声咳嗽声。赵默静静地看着卧室那微敞的门,手上刚拨开电视机墙那凸显的十字绣的动作突然凝注,就听见民暖暖和林雅走出来的声音,她迅速放下那个摆设,走到廊口直接接过了林雅手上端着的汤锅。

“林老师,我来。”赵默一转身走几步就放到了餐桌上,她接着又问着:“我刚才听见田校长咳嗽,林老师快去看看吧。”

林雅一惊,看了时间,连连说:“吃药时间到了。”

“抗排斥的药?”赵默想着也许是硫唑嘌呤,她拍拍民暖暖的肩膀,迅速地从桌上拿起水杯,倒着热水就跟在林雅身后,“上个星期听然然说,叔叔能下地走了的。”

“是,得吃一辈子,也苦了他。”林雅从柜桌上熟练地倒着一堆药物,推开门的时候边说着:“前段时间,他说想看看秋天,就出去了一会儿,结果这又咳上了。”

民暖暖跟在她两身后,对赵默第二次说出药物名词而感到意外,但看去床上半躺着的人,惊讶的表情一时收不住,此时的田伯光与三个月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现在的他,就像是塞满了棉花的大型娃娃,异常的臃肿,松弛的皮肤一层又一层地叠在一起。

在没有发病前,田伯光是个爱早起打太极拳、下午看他从别处淘来的旧书,或是回到校园里去溜达溜达,退休后一日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绝不会让自己空闲下来。

等到病情严重了,林雅看到结果,整个人都晕厥了过去。

赶到的稚优匆匆忙忙给田伯光安排了住院,又差人把林雅安顿好,可当时的祈儿体弱多病,稚优根本不同意田祈然把孩子带到父母这边来,只能劝着田祈然先陪着医院里的祈儿。稚优为了合适的□□,还吩咐让赵默去国外关注,就在价高的黑市上传来寻到的消息那天,正恰逢她和田祈然的纪念日,又碰巧她把这事给忘了,只顾着先把事情安排好,等她想起来,已是深夜,下着大雨,田祈然说她和祈儿生气了,祈儿还抢话,告诉稚优:妈妈和她都想吃蛋糕。

可惜,□□还是不匹配。

张辽打电话给田祈然,他那里有愿意捐献的,但是有条件。

是什么样的条件呢,民暖暖不清楚,稚优丧礼过后,田祈然安排好父亲的手术,便离开了魔都,她们没再见,四季轮回,再见时,居然还是熟悉的初秋。

“老田,这小默和暖暖,还记得吧。”林雅边接过赵默手里的热水边把药递给丈夫。

民暖暖站在床边,连连点头:“叔叔好。”

赵默垂着手看着田伯光的眼睛,浅笑起来说着:“田校长好。”

田伯光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他见过几次赵默,但大多是在医院里,还是和稚优一起来,想起这个,他招招手让两人都坐下来,“然然没回来?”

民暖暖和赵默对视一眼,还没开腔,就听见林雅在说:“姑娘忙,让小默和暖暖带了你喜欢吃的水果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