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蜜姬真的把那恶霸困进了梦境里,她依旧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要不是梦境没什么异常,她真以为花不语换了个人。
“怎么了?”花不语见她看自己的眼神,斟了一杯茶出来,推给了蓉君。
“我以为你会阻止我。”
花不语摇了摇头:“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蓉君左右看了看,笑着打了个圆场:“谢谢你们救了我,也救了这么多无辜女子,蓉君无以为报,为二位弹奏一曲可好?”
花不语看了眼呆愣的蜜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蓉君走到摆放在屋中的木琴前,信手试完了音准,十指拨动弹奏起来。
这是一首古老到快要绝迹的乐章,现在的花楼里已经很少能听见了,花不语只觉这调子有些熟悉,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蓉君弹奏了一会儿,坐在一旁的蜜姬忽然开口唱了起来。
“忆君忆昔忆江南,往日忽忽,见水不见山……”
小调清扬软糯,如喃喃细语,深夜之中的低吟却不显凄凉,只有无尽的惆怅。
一曲终了,泪痕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脸庞,蜜姬哭得声音颤抖:“阿姊,你……怎么会这曲子的?”
蓉君也愣了愣:“曾经偶然听见,觉得喜欢,便跟着学了。”
蜜姬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她挤出个笑来:“很好听。”
这不是她喜欢的曲子,是自己喜欢的曲子,原因无他,琴太难学了,自己总是找不着音,这首曲子简单又好听,她才最为喜欢的。
“我也弹奏一首吧。”蜜姬过去坐下,仿佛想起来什么,长叹一口气,缓缓弹唱起来。
琴声相对于方才那曲,显得激昂又愉快,琴弦铮铮,似刀似剑,连空气都要被它割裂开来。
这是阿姊最喜欢的一首,无关情.爱,充斥着希望与抗.争。
花不语悄声离开了房间,找了个僻静的地儿,五年了,他终于停了下来。
月光白亮透净,他习惯性地温了一壶酒,斟酒时惨淡一笑,斟上一杯放在旁边,对月浅酌。
温酒并不是他的习惯,更何况这夏夜,不过因为季沧笙不喜欢冷酒,温过之后酒香更浓郁些。
花不语一向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地忙碌,把所有时间挤满,就能把思念给挤出去,而念想却和这酒一样,温和的,连呼吸都醉了。
放空下来之后,花不语只觉得无比想他,分明是日日难熬的五年,离开他的每一刻都难挨得宛如时光静止,却又如弹指一挥,仿佛上次相见还是昨日。
可惜这凡间薄酒寡淡,怎么也喝不醉,他还真是怀念起来曾经喝醉的时候了。
月亮渐渐地高了,夜色浓得无边无际,蜜姬阴恻恻地飘上来,蹲在离火炉稍远的地方,火光透过了她的身子,让她更加透明。
“你说……这世上真有转世吗?”蜜姬盯着摇曳的火光,有些发怔。
“你觉得呢。”花不语将凉掉的酒仰头饮下,没分辨出多少区别来。
“我以为只是相像罢了。”蜜姬自嘲地笑了笑,“如果真的有转世,那我又是为什么……”
“你没有转世,说不定是为了遇见她。”
蜜姬神色奇怪地抬头看了花不语一眼:“我觉得你变了。”
“我一直如此。”
“可真羡慕你啊……”她起身摆弄裙摆,这罗裙本就是她幻化的,转手间就换了好几个花色,“至少你们没有阴阳相隔。我一想到她还在这世上,就无比心悦。”
花不语沉了沉:“我想回去。”
蜜姬提着裙摆的手顿了顿:“我没记错的话……”
她心情不错,便不将那后半截话说出来。
“所以蓉君现在暂时不能去天元门,我需要你们帮忙。”
三月后。
天元门。
“天……”李淑君还没喊出声儿来,踏进门槛儿的脚就拐了个方向落到了门外。
折花推着她出了门,长嘘一声让她噤声。
“师兄,你放我进去!”李淑君被推出门外,不高兴地直蹦跶,“我听到我哥……唔唔唔!”
折花不得不把小丫头的嘴捂上,没走远就看见了急匆匆赶回来的七汝,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李淑君快被捂得憋过气儿去了,折花才放开手。
“师兄!我打听到我哥的消息了!”
“嘘!”折花差点又把她嘴捂住,不知道这里够不够远,只希望季沧笙千万别听到。
“怎、怎么了?”李淑君被他这模样弄得有些紧张,舌头一哽,结巴了。
折花施了个结界,解释道:“师尊早就知道了,你这段日子随你师尊闭关不清楚,踏花在外面闯大祸了。”
李淑君五官一阵抽搐,最后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呃……啊?”
折花猛叹一口气。
“踏花也不知道什么毛病,近来不少地方上书,说有天元门的弟子……唉,反正啊,你别在这关口去触师尊霉头,师尊这几天气得脸色都变了。”
“折花师兄,不带你这么吊人胃口的……”李淑君委屈极了,早知道就不跟着师尊去闭关了,什么瓜都没吃到!
折花左右看了眼,确认没有旁人在,这才低声解释起来。
原来近几个月里,几乎销声匿迹的花不语突然出关了,而且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机遇,实力大涨,但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心性大变,到处惹是生非,搞得下凡界处处民不聊生的,告状都告到天元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