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我不是很懂。”他学会了直白,试着走出第一步:“小南你说,我听着,我学,就算你在刘家,我在外面,我也不会一个人离开。”
“我们同生死共患难过,你觉得我不懂,我努力,你觉得我慢,那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不用等我,我会想办法追上你的。”
咒生的答案虽然达不到及格线,但起码也是能看到踩线的希望,是个孺子可教的人,南小朵会心一笑,抬眼瞅了瞅天色,灰白的云层层叠叠从天际展开,自己煞费苦心,好在结果还不赖,天气好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凉风习习时候尚早,穿这么漂亮本应该多保持一阵的,可南小朵脚后跟被高跟鞋磨得辣疼,她怀疑都长水泡了。
难受地扭了扭脚踝,她本来想让后脚跟舒服点儿,结果反而是更疼:“嘶!”
难道是乐极生悲,盈满则缺?!
“怎么了。”他立刻就发现了她不对劲。
她抬眼撞上他忧心的目光,心想挺细心一个人,怎么就喜欢画地为牢呢,南小朵叹口气,扶上他的手,咒生身子明显颤了一下,他想问又不敢问的抿了抿嘴。
“先回家,账慢慢算。”她说。
他偷偷倒吸了一口凉气,憋在肚子里不敢吐:“好,我背你。”
二人回到家,是的,南小朵说是家,在得知她故意让自己误会,并且要狠狠教训他,也这么做了之后。
绕了一大圈被算计的人依旧大气不敢喘,咒生的心蹦着,因为南小朵接下来的话:“阿生,我所受的教育,虽然我忘记了,但是,我不会只因为一次事情或者一次不愉快的经历就否定别人,我会先给一个警告,警告过后,如果对方还是死性不改,那就不会再有回旋的余地,这是我的原则,我先把丑话说前头。”
以这番话做结尾的姑娘有点让人惧怕,过去咒生对于小南机智过人,都没有感觉到半点儿危险,现在,她锋芒毕露,甚至不惜刺伤自己也要警告。
咒生彻底明白了一件事,他不傻,知道小南收起浑身的利刃,是因为她还把自己当成同伴,有朝一日他再犯浑,小南就不会再给喘息的机会。
世上本没有后悔药,在南小朵这儿,她说有,你就有,说没有,你只能等着被灭亡,一切都由她主宰。
“我知道了,小南。”
很好,南小朵大功告成的合掌,她换回自己的衣服,身子往后一倒就摊在椅子上,咒生捧着她被皮鞋磨破的右脚,捏着缝衣针燎过煤油灯的火苗,他犹豫着:“你躺两天就好了,不用扎破的。”
“我说了扎。”确实不用扎破,但是南小朵就是要,没什么理由,就好像青春痘必挤一样。
“我真的挑了。”咒生说。
“挑吧,然后找些金疮药给我撒上去就行。”
其实挑水泡可以自己来,南小朵就是要使唤咒生,不为什么,就因为她喜欢,她也要任性一把,咒生也甘之如饴,在他看来小南耍脾气都好过耍计谋。
“阿生,小南,赶紧出来。”牛嫂在外高呼,声音听着就很急。
咒生放下药瓶,南小朵皱了皱眉,她累得不想动,自然不会出去,咒生整了整衣服打开门,院子里的情形,让他不由一愣,他扶着门框转回头和椅子上老神在在的人说:“小南,你可能要出去,外面来了好多东西。”
“什么?”东西,哦,她和刘石星要的:“你拿进来就好了,我和刘石星要的,就两只鸡。”
“小南,不是两只鸡,是两大笼鸡鸭,挑夫正站在院子里呢。”
“啊!”这回轮到南小朵惊讶了,她赶紧穿上鞋,一出院子也傻了眼。
咒生说得没错,有个人扛了半扇猪,另外一个挑夫正站在两大笼鸡鸭后面,鸡鸭咕咕咕嘎嘎嘎正在跨服吵架。
南小朵马上回忆自己和刘石星的对话,自己说得确实是两只,两只,量词没错的:“你们是刘家来的。”
“小南,我在这儿。”刘石星的书童从门口蹿了进来,他手里太提着一个竹篓,并且一直在滴水:“河虾不好找,我把最大个的都买了。”
看到熟人,南小朵指了指鸡鸭猪,问道:“我就要两只,怎么变这么多。”
“哦,事情是这样的。”书童把竹篓子交给咒生,又跑去水井边洗手后说了一段让南小朵翻无数个白眼的经过。
话说,刘石星颠颠儿回到家里,交代书童去厨房拿四只鸡四只鸭,一条猪腿,一篓子河虾送过去,书童听了马上照办,怎知在抄手游廊遇到刘石梅,刘石梅多嘴问了一句书童要去哪儿。
书童照实禀报,刘石梅马上数落刘石星小气嘎达的:“我们刘家缺这点儿东西,你去买十只八只的,猪肉也要多,河虾要最大的,毛毛雨也敢拿出去送人,不嫌丢人啊。”
因为送礼不送毛毛雨的命令,书童从刘石梅手里拿了钱,跑去市集上又添油加醋,所以才有了院子里的情形。
南小朵明白了,她让咒生把东西收下:“大家先别走,猪肉佬,你从笼子里抓一只鸡,算我的谢礼,辛苦了,待会儿还请你帮我把猪肉分了。”她又转向咒生说:“阿生,你帮屠户分猪肉,在这儿的见者有份。”
“牛嫂过来帮忙吧。”南小朵唤道。
“哎、哎、我在的。”
随后,咒生,猪肉佬,鸡鸭档老板,书童,把牛嫂家的桌子搬了出来,在院子里把半扇猪肉分解了,南小朵要猪腿和里脊、腰柳、棒骨、二刀肉,排骨,一份五花肉。
猪肉佬笑道:“你真会吃啊。”
“一般啦。”南小朵说。
后来她又把隔壁唠嗑的姑娘叫来,让她拿了一块猪肉回去,姑娘吓了一跳,转头就给南小朵送来一筐红枣,咒生替南小朵收了,这样才能有来有往。
猪肉不能存,所以只能分了,剩下那二十只鸡鸭,让南小朵犯难了:“要不,咒生,你去买盐,我们把它们就地正法,腊了。”
正在用木头搭东西的咒生听了,停下手望向她说:“咱们养起来,可以吃很久,还能下蛋。”
“我不会养。”所以还是做成吃的干脆,挂房梁上,一排腊鸡鸭,壮观得很。
“我来养。”
“那你弄完赶紧去做饭,我今天要吃凉拌猪蹄肉,然后把剩下的猪脚和猪腩肉炖上,小火煨一晚上明天可以吃卤肉饭了。”
“那你说的那两条里脊肉怎么办,剩下的肉呢。”她只教过自己做猪脚猪蹄,没有教过里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