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本朗朗,奈何恰逢多事之夜啊······
那轻柔的月光踏着残败的草木清香渗透进金丝楠木雕花窗,将贾雯的身姿也衬得婉约了三四分。
她一面埋首替宇文枫包扎着刚上了药的臂膀,一面数落他:“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不好好在一旁躲着,冲出来干什么?”
“本王乐意,你管得着吗?”
宇文枫藏起眼神中的缱绻,别扭地将头转向一边。话落不见贾雯呛声,又讪讪地把目光落回已离了他一臂之远的人身上。
“还说自己武艺高强,今日若不是本王跟着,只怕你就枉丢了性命。哼,只会动武,蛮不讲理。”
贾雯丢掉手边沾染了血色的手绢,又瞥了眼他苍白的面色,难得耐了性子不打算与这人计较,顺着他道:“是是是,你厉害,你最厉害。”
宇文枫愣怔中,她转身端来了小桌上的药碗。
“方才江左丞奉陛下之命带来了好些疗伤滋补的御用圣品,说明日陛下会亲自前来探望,你喝了这药便早些歇息吧。”
“好!”宇文枫迅速收敛了些许羞赧,左手接过药碗,黑漆漆的汤药有股子直窜入五脏六腑的苦涩,他微一仰脖一饮而尽。
贾雯瞧着他,不经意间儿时的回忆如云似雾般从脑海中闪过。
那时候,他们二人总是会斗嘴嬉闹,可是又是从何时起开始剑拔弩张的呢?
思及往事,贾雯突然发觉自己似乎从未看清过宇文枫。明明他应该是讨厌自己的,可却时不时又能让她感觉到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比方今日,若不是他挺身而出替自己挡了那一剑,只怕她当真会一命呜呼了。
“文文弱弱的,脑子是真挺好使。你是怎么知道那地底下大有乾坤的?”
这般融洽的氛围着实鲜有,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又与他多说了几句。
宇文枫与她相交的视线骤然凝重,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
“血腥气!很重的血腥气!纵使掩盖了不少香粉依然叫人悚然不安。”
“我也有这种感觉,那条巷子绝对不简单,但只是不知何人如此肆无忌惮。”贾雯蹙眉,“我们今日不怕打草惊蛇么?”
“我已命府兵把守在那里,对方投鼠忌器绝不会再回去,不管那条巷子里藏着什么阴暗的秘密,我们此番定然能揭开它。”
贾雯凝视他片刻,向来锐利的眸光不再刻意掩藏那一份欣赏,纵然还是对他心有怨怼,但她从未怀疑过他的可靠。
屋内烛火暗了几分,贾雯服侍宇文枫入睡后并未离去,命丫鬟取来铺盖,梳洗过后自在那罗汉塌上浅眠。
听着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响起,宇文枫缓缓睁开了双眼,侧转了头望向罗汉塌上安然入睡的女子。
乖巧的月儿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奋力跃过阻隔,将那人的轮廓描绘得清晰而又魅惑。
她原也并未对他毫不在意啊!
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宇文枫才觉点点困意,再次闭目入梦前,他在心里暗暗叹道:虽说亲王遇袭定能让陛下亲自下旨彻查,从而有借口翻查那条巷道,但是万万不能让这女人知道我受伤这回事本就是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