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帝国首都的春会晚宴。
“春会”是帝国一年一次最隆重的晚会,一般是在过完年后的三月份中旬,由各大家族集团联合举办,地点每年都定在首都的谷山市。
这个晚宴不过是一些社会上层人士的消遣。
宴会厅的角落沙发里坐着一个男子,穿着黑色的西装,袖口却松松的挽起,简洁略带华美,有几分说不出的性感。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酒杯,正低着头,似乎在发呆。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半张侧脸,在灯光的映衬下又散发出几分忧郁的气息。
“好久不见。”一个声音响起,惊喜又不失优雅。
他抬起头,眯了眯眼,方才看清眼前的人。红玫瑰色的晚礼服,衬得她体态修长妖艳,举手抬足略有妖娆,却未见媚态。
“尤浅。”
那人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带着一丝幽怨,还有一丝说不清楚的……得意。
他不在意地抿唇,不语。
“怎么,不想看见我吗?”林默一边说一边坐在了他旁边,一只手抚上他白皙的脸庞,用指甲轻轻摩挲。
他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手指,不语。然后缓缓地站起了身。
挺拔修长的身姿,英气逼人。
林默心里一动。
数月不见,她发现自己竟有些想念眼前这个男子。
“还想着回尤氏集团?”她突然开口,充满嘲讽。她明知道他不可能再回去了……
尤浅闻言,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倒映出那张面容清冷、神色淡然的脸庞。他很想念尤水,自从那晚邻国爆炸后他被送往医院,他们再未见过面。
那日他恳求尤水亲自解决他造下的烂摊子,尤水应允了。与上次不同,她给了他最大的权限,对他没有任何要求,与此相应的是,他也从此失去了集团的消息。
尤氏集团和建华科技签了五年的合约,但因为他的那个u盘和叛逃,给尤氏带来了很负面的社会影响。尤氏在第一个回合中就失利了,进军医药领域开局不利,股市一度跌了七个百分点,还要赔偿和建华科技合作带给他们的损失,前前后后平白无故就损失了几十亿资产。这个后果,让他一个人来承担,他根本承担不起。离开尤氏,他其实什么都不是。
他不想跟她纠缠,抬脚准备离开。
“我给你建华科技的股权,你愿不愿意回我身边?”她噙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
他皱眉,神情也变得冷漠。
“说来,我还得好好感谢你呢。像你这样重情重义的男人,尤水看不上你,是她没有福气。”戏谑又充满嘲弄。
他的心突然一阵刺痛。
眼前突然有些模糊,他闭了闭眼,用手指轻轻触了一下眼角,再睁开。
“不考虑考虑吗?”林默说着站起身,绕到他面前。
走近他,她才发现,他眉骨附近多了一道可疑的伤痕,很深,顺着他的眉毛直直地隐没进了他浓密的发中。索性有碎发遮挡,并没有影响他俊逸的脸庞。
“让开。”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清冷,夹杂着隐隐的怒气。
“这,怎么弄的?”她抬起手,指着他眉骨上的那道伤痕问道。
他一把拍掉她的手,语气不善:“你离我远点。”微微皱眉。
冰冷彻骨的气息瞬间从他身边散发而出,林默怔住。
她被他周身的冷气震住了,表情也有些怯怯。
顿了一下,她掏出一张名片,塞到他西装上侧的口袋中:“想好随时联系我。”
拙劣的表演。
尤浅离开了晚宴。
尤氏派了尤书来参加这次晚宴。
尤书特意派人给尤浅送了这次晚宴的请柬,他本不应该来,但只能在这种场合他才会再次进入林默的视野中。他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他成功地再次吸引了林默的注意力。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得逞。
晚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脸庞,吹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骨上那一道很深的狭长的伤痕。
那次的爆炸,他受了重伤,碎片四处飞起,有几片插进了他的肋侧中,细小的碎片直到现在还有些留在体内不能完全取出。更糟糕的是,有一片溅到了他的脸上,他来不及躲避,刺伤了眉骨,伤到了左眼。
她还好吗?
她应该没有受伤吧……
爆炸那晚,他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几乎去了半条命。醒来时,已经是一周后了,他在首都的谷山市中心医院,只有医生和护士在照顾他,他浑身上下缠着绷带,像一个木乃伊。
有一个中年的男主任医师一直负责他的治疗,中间说的最多的就是万幸,幸亏没伤到脸。
只要她没事就好。
他能做的不也就是保护她,让她免于危险吗?!
他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林默很惊喜。她几乎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喜悦,自从那晚尤浅离开林园,她就失去了他的消息。
没想到,他竟然在帝国的首都!
想想就知道他为什么来首都。
尤氏的势力虽然庞大,可也不敢轻易在其他家族的地盘上明目张胆地对他做什么。
她其实挺想念他的。
以至于俞天海查到她和尤浅的苟且之事时,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而不是推给他,尽管她必须承认,那个时候,她根本不知道尤浅在哪里……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莫不是如此?
她连夜派人去查他的住所。
一个僻静的郊区。人少,远离市区,周边的配套措施也不怎么完善,但绝对是一个最佳的藏身之地。
尤浅站在阳台上,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楼下停下的一排排黑色的轿车。
夜已经深了,只有借着月光才能隐约看到那些黑衣人在干什么。
有人敲门。
他眼神突然变得冰冷。
“噔噔噔……”
又敲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从暗屉里抽出□□,然后装好□□。
林默,也太急躁了……
他暗暗地想。
“噔噔噔……”孜孜不倦地敲着,却又不粗鲁。
“谁。”他淡淡地开口。
门外没有人应,就只是敲门。
他侧着身子,轻轻打开了门。
门外的人便冲了进来。他抬手,一枪直击那人眉心。
猩红的血瞬间染红了他不算大的公寓。
又一个人冲了进来,他又开枪。
来人见形势不对,也掏出了枪。
黑暗中,“砰砰”的两声枪响令人惊心动魄。
楼下,林默突然从车里钻出来,快速地跑上楼。
众人都惊。
一个彪形大汉紧随其后,跟着她上了楼。
又一个人倒地……
尤浅站起身,朝厨房退去。
一根绳子已经系好,对方人多势众,他本也没打算把他们都杀光。
把绳子的一端缠在自己手上。已经没有子弹了,对方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正欲开枪,只听一个声音着急地惊呼:“别开枪!”
尤浅微微皱眉,唇边突然扬起一抹不合时宜的微笑,却透着杀气。
“尤浅……”她唤。
顺手打开公寓的灯。
没有人。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却被拦住:“小姐,不能过去!”
那个彪形大汉突然横出一只手臂,不让林默向前走了。
她愣了下。
“抓活的。”她眼里闪着隐隐约约的亮光。
彪形大汉点了下头:“他没子弹了,跑不了!”
隔着一堵墙,尤浅听得清清楚楚。
他眯了眯眼,纵身一跃,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抓住了!抓住了!”
来自楼下的欢呼声。
尤浅被三个人按在地上,两个人抓着他的手臂,一个人用膝盖顶着他的后腰。
他的伤还没有痊愈,背部被炸伤的伤口早晨刚去医院敷了药……剧痛从他后背传来,他登时冷汗直流。
林默快速地冲下楼。
尤浅的手臂大张开,姿势狼狈地趴在地上。
“林默!”他挣扎了一下,却没起什么效果……
“把他弄上车。”她声音低冷,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三个人动作粗鲁地把他捆起来,然后塞进车里。
为了防止他大喊大叫,还堵住了他的嘴。
尤浅眼里闪过一丝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