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快点,别磨蹭。”她不耐烦地打断他。
突然发现他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啰嗦墨迹,永远有担心不完的事情。
尤浅抿了抿唇,把枪放下。
尤水转身,率先朝外面走去。
外面空旷。
来瑞士才两天而已,她却感觉来了好久……街上行人很少,各家房子前都种着很高的树,一排排树挡住自己的房子,这是他们所谓的私密生活,不希望外面的人看到自己的房子,打扰他们的生活。
尤浅把车开出来。
全新的奔驰越野车。
她愣了下。
昨天她说,把车子收拾一下,她不想走路。
可是,她迟疑了一下。
他有伯尔尼政府允许的驾驶证吗?
见她站着不动,他歪了歪头,很少有的露出一抹阳光的微笑:“小姐,不坐吗?”
调皮又充满挑衅的话语,轻松愉快。
她眨了眨眼。
他真的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感觉呢?她怎么也抓不住,好像虚无缥缈,却又那么真实。
算了。她不会再因为他的一点糖衣就深陷其中,谁知道他背后藏着什么炮弹。
她抿了抿唇,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车里热气慢慢上升。她冰冷的手开始变得温热起来。
尤水改变主意了。
“油箱里的油多吗?”她突然开口问道。
尤浅愣了一下。
“满油,小姐。”
“去采尔马特。”她说。
尤浅放缓车速,侧头看了看她。
“小姐,你刚才怎么不说?”
他好像有些埋怨她不提前把话说清楚一样,现在正微微皱眉。
尤水愣了一下。他敢这样对她说话?
想了想,她突然笑出声。
他有什么不敢的?她在他眼里根本没什么主上的威严,也许只有他身体受到威胁感到疼痛的时候,才会想起她是他的主上,是他的小姐……只有那个时候他才会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你不想去,可以下车。”她说。
尤浅抿了抿唇。他不是这个意思。
加速,然后不再说话。
他好像有些生气。
谁说不是呢?他要带枪,她不让,现在却要跑那么远的地方,他们什么都没准备,他能放心吗?
尤水把头转向窗外,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风景,出神。
她累了,不想跟他斗智斗勇,也懒得猜他的心思……他终究不会是属于她的人,但离开她,他就是一个□□,如果真的不能为己所用,她会选择毁掉他。
车子飞快地行驶着,车里放着她最喜欢的古典乐。
时间还早,他们出发的时候不过九点。
尤浅一直目视着前方,他不再说话。
尤水从小就是一个随性的人,性格有些急躁,也没什么耐心,想干什么,立刻马上就得去干。他却不是,总是犹犹豫豫,有所顾虑,担心的事情很多,考虑的结果也很多,往往需要准备好久才能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有时候,他挺羡慕尤水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的,她归根结底是个理性的人,在他印象中,她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头脑发热的事情,仿佛永远都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永远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他也想像她一样,也更希望自己能够比她看的远想的全,在事情来临之前,尽自己的所能把她挡在后面。这一点,她大概不太理解,也不想理解,所以总是对他的思虑过度感到厌烦。
车里在放《小提琴奏鸣曲》,他用余光扫了尤水一眼,她面无表情,神色淡然地注视着前方,好像在想事情。
很想跟她说说话,可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良久的无声。
曲子一首接一首,他放弃了。专心致志地开车。
路程行驶了一半,尤水觉得无聊。
小时候,尤浅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会讲玩笑,逗趣又可爱。童年向少年过渡时,他虽然已有了男孩子的自尊心,但在她面前的时候,也不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总是任由她对自己开没边没际的玩笑,不会表现出什么不开心。正式进入青春期后,他就彻底变了,变得不爱笑,不爱说话,用冷漠的外表把自己和外界隔离开,她最看不惯他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仿佛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清高的人,全世界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他们也越来越远,以至于后来,尤浅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冷漠,无趣,高傲,孤僻……
性格孤僻的人,总会给人一种与世界都格格不入的感觉。他就是这样的人。
她怎么会喜欢他?大概这种感觉只是年少无知的占有欲和嫉妒心使然,只是她一时兴起的好奇心罢了……
莫扎特的《小夜曲》。
她闭了闭眼。
再睁开。
“尤浅,我突然有个想法。”她开口。
“小姐尽管说好了。”他应答。
“我想在采尔马特待一周。”
“……行。”
在采尔马特待一周,就增加了不知多少倍的风险,他必须保护她的安全,直到他们安全回到帝国,回到北滨。
“你做我一周男朋友。”她又说。
尤浅惊住。
握着方向盘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减速,减速,他把车驶向了紧急停车道,顺便打开了双闪。
惊魂未定。
她说什么?
“小姐,你……说什么?”他侧着头看她,深邃的眼眸里泛着淡淡的光。
尤水抿了抿唇,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她簇眉:“做一周我的男朋友。”
平静不起波澜,清冷的面容。
这不是告白。更像是一种要求和命令。
深呼吸。
他心跳加速,车里只有小夜曲还在播放,静的他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很久,尤水都已经不耐烦了。她侧过头看他,脸上尽是冷漠。
她清冷的面容和他无措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在跟你说话。”她说。
尤浅皱眉。
“小姐,我可以拒绝吗?”他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不稳。
尤水愣了一下。
既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她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她不过是用主上的身份去压他。意料之外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拒绝她。
她突然想起那日在别墅他发烧时的情景,她发现自己更喜欢意识不清的尤浅……
“不可以。”她语气淡然。
无声,沉默。
许久,他抿了抿唇,侧头看她:“为什么?”
“不准问。”她说。
他皱眉。
不准问?
没有用惯用的语气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来提醒他不要问主上任何事情的原因。而只是说“不准问。”
他一时间变得迷茫。
一个答案在他脑海中翻腾,但他不敢承认。
他不敢自作多情,或者说,他自卑到不能接受此时此刻尤水对自己的喜欢。
“那我需要做什么,小姐?”
他终于松口。
“顺其自然就好。”她说。
车子缓缓启动,重新快速地飞驰。
两个人各有心思,车内只剩寂静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