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满楼乃京都第一青楼。
美酒美人,丝竹佳歌,莺歌燕舞,云雨之音,无一或缺。
箐蓁把宫中的烦心事一抛脑后,和沈家军一群人浩浩荡荡、呜呜泱泱、没心没肺的走了进去,直接一挥手把全楼包下了,豪气之态就差当街洒银子。
钱——可以说是箐蓁目前最不缺的东西了。
除了固定定居香满楼的红尘女子,箐蓁就是此处唯一的女人了,她显然没有步入不该入之地的自觉,大气调笑的声音比男儿还要更甚,扒开旁人的嘴就往嘴里头倒酒,吸引得一票香满楼头牌频频向她望去。
“这位就是箐蓁郡主呀?”
“早有耳闻了……”
“我也是,没想到郡主真如传言一般……”
箐蓁被拉着一桌一桌地灌酒,也只有这种时候,沈家军敢惬意地随意拿箐蓁开玩笑了。
最开始沈狄一直帮着箐蓁挡酒,到后来沈狄开始意识模糊,力不从心,颠三倒四,反倒帮起众人劝起酒来。
“郡主啊,就您那个酒,嗝……酒量!就是没有练出来,跟娘们似的……嗝,多喝喝!喝……”
“喝你个头。”箐蓁扯着嘴角,拿起酒壶就往沈狄嘴里倒,她脸颊边已经染上了红霞,“喝喝喝,喝不死你!”
沈狄迷离着醉眼,啪啦一下,趴倒在了桌子上。
“郡主郡主!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庆秉也喝高了,张嘴就透出浓浓的酒气,他摇摇晃晃地拿着酒杯,左手还搂着一个娇胸半露的美人。
“副帅说的也没错,想当初第一次和郡主喝酒,郡主喝醉后那场面!哈哈……搂着副帅就喊‘公子’,吓得沈狄扑通就五体投地了!哈哈哈……”
“这还不算!哈哈……有一次,郡主喝醉后抱着我死不撒手,你猜猜叫我什么?”
“叫什么?”
“叫我‘娘’!哎呦,连倪怎么受的起……不过叫着叫着又开始喊我‘心肝儿’,吓得我当时就找了两个小倌给郡主泄火!”
“还有这事儿呢哈哈哈……”
“……”
箐蓁脸都黑了,这些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他们倒是还永世难忘起来了,她抓起酒杯就要和他们拼了,“一群大老爷们喝酒怎么嘴上还磨磨唧唧的,来!干!”
“干了!敬郡主!”
“干!”
“郡主~”几位浓妆淡抹的美人围了上来,柔软的嗓音听得箐蓁耳边一酥,也不管是男是女,毫不犹豫就抱了上去,捧了一手的香玉在怀。
“早就听闻郡主是女中豪杰,侠肝义胆,奴家敬您~”
“美人儿,是我敬你……”
于此同时。
卫将军府,无由苑内。
和骧两次来找南宫棣,皆被堵在了门口,连无由苑的院门都没有进去。
这一次,她真的恼了。
和骧长公主活了十八年,什么人没有见过?就是还没有见过如此不把她在眼里,胆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之人。
南宫棣越是冷淡不理会她,她越是起了兴头一定要把他拿下,她就不信天下真的有男儿不愿做公主拥趸,从此平步青云,一生无忧。
和骧这一辈子,还没有什么想得到却能不到的东西。
她径直闯入卫将军府,无视所有想拦又不敢拦的护卫,与芸儿两人走出来了关云长单刀赴宴的气势。
雲俞颇为无奈地看着高昂下巴的长公主殿下大步流星走入无由苑,只好令护卫先行退下,不得伤到公主,若有动静,马上上前保护九慕公子。
他也只有一颗脑袋,要是公主多伤了几根头发,他也没有几个脑袋来还。
仙姚嘱咐过了南宫棣这段时日最好不要练武,不要动用内力,所以昔日善舞大刀的南宫棣将军打发日子的乐趣被迫变为了舞文弄墨,好在南宫棣对大誉的文献文化也颇有兴趣。
和骧气鼓鼓地走到南宫棣面前之时,他正在练字,和骧“啪”地就要给他一个响亮的巴掌,高高扬起的纤纤玉手在落下之时冷不丁得被截住。
“你干什么?”南宫棣语如寒霜。
想必任何一个人对想打自己脸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语气。
和骧莫名颤了颤,旋即不可思议:“你!你!你竟然抓着本宫的手!”
芸儿也被吓到了,公主千金之躯,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触碰的,“大胆!岂能如此无理!?还不快放下公主的手!”
南宫棣猛地把和骧的手丢开,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样子,和骧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她见了鬼似的怒瞪南宫棣,难以置信:“你竟敢推本宫!?”
“我没有,”南宫棣不耐烦地站了起来,远离这个“你”来“你”去,娇贵得碰一下也叫做推的公主殿下,“小处不容大佛,公主殿下可以走了。”
“你真是不知好歹!”和骧走到他面前,几乎贪婪地看着他那张举世无双的脸,厉声质问,“本宫两次来见你,你为何不见?”
南宫棣也不看她,冷语反驳:“我为何要见?”
和骧气道:“你!你不要以为守着一个箐蓁郡主,你就万事无虞了!她对你根本不是真心的,只是玩玩而已!”
“所以?”
“所以你不如来本宫的长公主府!皇帝是本宫的胞兄,太后是本宫的生母,在这天底下,本宫想要什么就可以拥有什么!”和骧语气中满是自信,“箐蓁不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无论是荣华还是富贵,你可以入朝为官,还可以……”
“我没有兴趣。”南宫棣淡漠地打断了和骧。
“哼!”和骧也想到了南宫棣是个难得一见的硬脾气,不会如此轻易妥协,虽然她不知道他对箐蓁到底有没有感情,但是和骧向来相信世界上比感情珍贵的东西多了去了。
那些东西比不值一钱的感情贵多了。有了那些东西,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出卖感情。
“箐蓁今日整整一日都没有回来吧。”和骧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你既然马上就要成为郡主驸马,敢不敢和本宫去看看箐蓁现在在干些什么?”
南宫棣眸里还是没有一丝温度,他只说了两个字,“无聊。”
“你就是不敢!你敢给本宫摆脸色,怎么就不敢给箐蓁甩脸?你以为她对你好,其实她根本没有这份心!你就痴痴地守在卫将军府,等在沈箐蓁在外面花天酒地够了,再回来临幸你吧!哼!”
和骧气呼呼地撂下这一大段话,就带着芸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今日她的目的本就只是来气一气南宫棣,敢这样对待她的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和骧前脚一走,雲俞忙进来查看,虽不知南宫棣何时惹上了公主,但惹了公主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九慕公子,怎么样?你没事吧?”
南宫棣沉默地站着,脸色莫测,身影算不上瘦弱,这一刻看起来却让人觉得形销骨立。
半响,他才说:“没事。郡主在哪?”
雲俞愣了愣,九慕公子以往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问过郡主的事情,“郡主今日带沈家军喝酒去了。”
“哦。”
他也曾是一军之帅,知道战士们喝酒是哪一种喝法,顿时就什么也不想说了。
也许和骧是胡说八道,也许和骧其实说得很对,只是当局者迷……
被和骧坑了一把的某人正在酒场花楼里迷醉,箐蓁的酒量真的太差了,她先后去茅房吐了三次,到最后连脚趾尖发软,靠在庆秉特意给她找来的小白脸身上,站也站不稳,天上挂着的是星星还是太阳都分不大出来。
以至于,酒局结束之后,小白脸不得不负责把挂在他身上的郡主大人抱回家。
箐蓁闭着眼,口中依旧是醉酒之人的经典语句:“我没醉!我告诉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