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首先想到的当然是竹响要杀我这件事,“你受了伤,他们应该可以理解我出手相救是情势所迫,旁人我不知道,至少我三哥哥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你想的竟是这件事,可我说的是另一件事。”
我想了半晌才终于会意,“你说的是我们孤男寡女,独处了这几日,这有什么,我都不担心,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倒是在意起这些?”
“姑娘家的名誉,并不是小事,人言可畏,你不害怕?”
“我们两人清清白白,管别人怎么说,若是时时在意别人的看法,这人过的未免太累了些。”
“你果然如传闻一般,当真是与众不同。”
“我之前同你说的那些你就该知道我本就与众不同,传闻听听就好,不足为信。”
“你当真是杭家五姑娘吗,我听你说的那些,总觉得你不该是侯府养出来的女子。”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很聪明,不过我只能告诉你我的确是杭之茉没错。其他的你就不要多想了,等着我的家人来救吧,到时候给你治好了伤,再将你送官。”
竹响听我吓唬他,倒是很坦然,“好啊。”
夜渐渐沉下来,困意袭来,不知不觉我竟睡着了。再醒来时竹响已经不见了,他躺过的地方也没了任何痕迹,就仿佛这几日都是我一个人在苦苦独活,他从来不存在,只不过是我的想象。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我醒后没过多久,太阳尚未升的太高,我便听见河滩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听不太清,不知是敌是友,我躲在林子里一时间没敢动。直到凌王的殿下的身影在树林间穿梭,同时他也看见了我。
我深知此刻的自己甚是狼狈,但凌王见到我那一刻,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双眼中闪着光。我从地上站起身时,凌王已经跑到了跟前,丝毫不带任何犹疑的,我被凌王一把拦进了怀里。从凌王身上感受到的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我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和不知所措。
凌王的身后跟上了其他人,半晌,有人轻咳一声,是三哥哥的声音。我从凌王的怀里挣脱出来,直奔三哥哥而去,“三哥哥,你终于找到我了,你再不来我快饿死了。”
“你啊,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吃,有没有哪里受了伤,快回去让大夫给你好好检查一番。”
“我没受伤,除了饿的头晕,其他一点事都没有。”
“头晕?”凌王又走到我身边,急切的问了一句。
我有些不好意思,“这就是个虚词,我夸大而已,为了证明我确实很饿很饿。”
凌王看了看我,似乎又想做什么,但他瞥了一眼三哥哥,后又放弃了,很明显他的内心正做着某种挣扎,有两个小人在他的心里不停的打架,虽然我并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跟着三哥哥回了府,凌王也跟了来,直到我由大夫检查确认没有大碍,梳洗干净后又吃了东西,准备睡觉时凌王才离开。我在府中修养了三日,才算又恢复了元气。我也是后来才听说,我跌下山崖后,林若玄打退了剩余的杀手,便返回大营告知我父兄此事。父亲立刻派了人下到山崖下寻我,但我被河流带到的地方实在太远,这才耽误了时间。林若玄为此十分自责,当时也在寻我的队伍里,只是他似乎觉得无颜面对我才没有出声。
后来林家兄妹一起来看我,林若霄还特地代她哥哥向我告罪,我深感惊诧,此事本就不怪林若玄,他已尽了最大努力,完全没有必要自责。我说时便在想,林若玄大概是怕三哥哥因此事与他生疏吧,他面对三哥哥时一定十分愧疚,那个下午我真的是安慰了他很久,才略略消除了他的不安。
我在府中又安安稳稳的修养了些日子,心中盘算着当初智空和尚走时同我说的八月大凶之兆或许就应在了此事上,不过是时间稍稍提前一些,七月末离着八月也很近了。不过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后面还有更加凶险的事情在等着我,更何况我尚未查清雇凶杀我的幕后主使。所有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团来团去团成了越来越多的谜团,一时间竟令我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