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我自己。”

他笑起来，“你一直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根本不是和曲霏王哲那天。我到T市的第一天，在学院路，你穿了一条孔雀绿的裙子，散着头发，抱着几本乐谱在等刘老师，我帮你捡乐谱，我们还说了话，可是后来见面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爱上的女孩子，是我太笨了吧，因为喜欢，一点点去学怎么追你、怎么让你不讨厌我、怎么哄你开心、怎么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怎么才能让你也喜欢我一点。我希望我爱你永远能比你爱我多一点，这样我就可以永远赖在你身边，这样你就不会患得患失，能多一些安全感，能安心的接受我的爱。”

她看着他一动一动的嘴巴，“可你还是走了。”

“我撒了谎，成烁从来没有不爱过顔涴歆，在T市，在美国，一直一直都爱。我欠你一声对不起，也欠你一个解释。”

这一个爱字，迟到了太久太久，她终于问出口：“当初，你到底为什么离开我？”

“有些真相过了那个特定的时间，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不管是什么原因，最终的结果都只有一个就是我错了，我不想用借口来遮盖自己犯的错。”

她忽然低下头笑了，“五年前，你没有给我任何一个解释询问的机会就离开了，我为你找了所有的借口和理由想要骗过自己，甚至低下了头去找你，可最后你还是离开了我。我太傻了，用了五年的时间骗自己，倾尽了所有来搏一场赌局，可到头来还是输了，输得一干二净。”她的笑容隐去，声音也低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的记性可以那么好，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吃那么多苦，更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坚强到忍受那么多折磨，看来痛的多了，就会习惯的，然后慢慢，就没了知觉。”她仰起头来，已经满脸平静，“成烁，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了，我任性了五年也委屈了自己五年，可这五年的生活真的不是我想要的，我见过妈妈了，也算是见到爸爸了，现在也可以平静的面对我们的过去，可以站在这里跟你说话，现在离开还不算晚，能想通，这是我最大的幸运。”

“涴涴，我最错误的决定，就是离开你。晏哥说的对，为了不确定的未来而放弃爱的人是最愚蠢的决定，我早该明白，我爱的涴涴，怎么会没有勇气陪我披荆斩棘一路走到山顶。可是涴涴，人这一辈子总会犯错，甚至是愚蠢透顶的错，有的错一错就是一辈子，而有的错在有生之年还有机会挽回。任何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

“我不恨你，我只是累了，没有从前不顾一切的勇气了，选择离开这样的生活，是我最后的勇气。”

“你要离开的，不仅仅是这五年的生活，还有我。可是涴涴，我真的没办法让自己放你走，我的弱点从来都是你，我的犹豫担心甚至害怕都缘自你，我怕看到你这么平静的样子，我怕你真的放开我的手，涴涴，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我那么拼命的工作不让自己有任何休息和喘息的机会都是怕会想起你，我不敢见你，甚至不敢看你的照片，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不顾一切的去找你，这样活的像个机器一样没有感情没有自我，直到我再次遇见你，可是真的见到了，却不敢靠近，我怕自己再一次伤害到你，只要远远地看着你过得好就可以了，我拼命的压制自己想要重新拥有你的想法，因为我知道自己不配，可是我试过了所有的方法还是没有办法忘记。涴涴，我想保护你，我想好好照顾你，让你永远都平静快乐，许你一世安稳，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更努力更拼命的去获得我想要的一切，只有那样，我才有资格留你在身边。涴涴，离开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

“成烁，或许我对你，根本就不是爱，只是在最绝望的时候给了我温暖，就好像快要溺水而亡的人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当时以为是最重要的那一棵，但其实任何一棵，都会因为救了我的命而铭记在心。”

“浮在水面上的稻草很多，可你偏偏选择了我。”他看着她的眼睛，他不相信，她对自己不是爱。“年少时候犯的错总以为还有机会可以悔改，可是越长大就越明白，有的错，错了就是错了，有的错，永远都没机会改。可是涴涴，我没办法不努力不去试就放手，每个人都会犯错，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改正的机会，涴涴，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你可以不爱我，只要不排斥就好。”

“成烁，五年都过去了，真的太晚了，我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真的已经没有多余的勇气再去试了，给自己留条退路吧，也放我一条生路，别再为难我们了。”她阻止了还要开口的他，“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转身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她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出他能碰触的范围，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晚上，顔涴歆和冉宁挤在一个被子里，冉宁一直看着她欲言又止，样子极其可爱，她扭过头去无比淡然的说：“我已经想通了，也做了决定，这些年来，我全部的勇气都用来面对这两份感情，它们纠缠我太久太久，牵绊了我所有的思绪和脚步。在老房子里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我终于彻底释怀了，只要他们现在过的很好，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我已经过了需要他们庇护的年纪，该去重新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和幸福了。”

“那你的幸福呢？真的不要了吗？”

“幸福的模样有很多种，我是爱他，从来都爱，可我们之间已经不一样了，无论是他是我，还是我们生活的环境，都变了，我念念不忘的，是那几年单纯美好的时光。爱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如果是变质的爱，我宁愿什么都不要。”

“我以为，这世上能给你幸福的，只有他。”

“能给我幸福的，还有我自己。”顔涴歆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等回到T市，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一下就要去上德语课了，虽然我的英语还可以，但德国毕竟是德法英三语，总要会两门才好沟通。”

冉宁也笑了，“只要你幸福，任何决定我都支持。”

窗外纷纷洒洒的大雪还在下，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一切，是不是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