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问荆只是道:“你刚刚答应了我,决不向殿下透露消息。”
陆敏月是个发誓向吃饭一样简单的人,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可她只知道世子对薛问荆有意,却不知两人现在是个什么境况,试探着说:“这要说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女郎为何不愿告诉殿下?”
薛问荆望着她,忽然莞尔,“月姑娘关怀,我很感激。只是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其中自有我自己的缘故。”
陆敏月想了想,道:“那妾不与殿下说,等女郎回了家,妾暗中帮着女郎寻医,这样可好?”
她说是不告诉世子,可薛问荆哪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只得道:“不瞒你说,我这回也吃到了苦头,正打算着回了家就请大夫呢。路途再远金额再高也要一一访过,能把这虫子取出来最好。若不行,少受些苦头也是好的。”
陆敏月深以为然。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陆敏月便走了。晚饭时候珮儿拿饭菜回来顺带携了套与她身上所着相似的衣裳,道:“太太昨晚宴席吃凉了些,今日请了个大夫来,陆姑娘见那人是熟识可信的,便说好了给太太诊完再来女郎这儿看一看,只说是府里的丫头病了。这事没告诉旁人,连殿下也不知道,女郎只要吃完饭换上这套衣裳就是了。”
薛问荆颇不赞同,不满道:“我这又不是寻常症候,这不是没的让人家起疑?”
珮儿赔着笑脸劝道:“女郎就信我们陆姑娘一回。陆姑娘旁的不说,看人是极准的,她说可信那就一定可信。”
薛问荆有些好笑,“我信不信又怎么样,你们人都请来了,我还能跑了不成?”
晚间陆敏月果然带了个大夫来,薛问荆只是如珮儿所说换好衣裳在屋里坐着。她虽然心中不满,但也不好为难人家大夫,望闻问切都很配合,只是省去了与且歌楼见面一事,只说出游的时候贪新鲜吃了些外头的东西。
那大夫诊完思索片刻,道:“姑娘虫在肠胃中,倒是有排出之法。只是听姑娘所述,此虫秉性凶猛,若取法不当恐反伤人体。姑娘可否把日常所服之药给老夫一看?”
不等薛问荆发话,珮儿立刻取了瓷瓶过来。大夫倒出一丸药来闻了闻,眉头皱了起来,“这丸中所含之药,有些像是他国之物。”
薛问荆来了些兴趣,“先生认得?”
“只是猜测,未敢确定。”老大夫谦虚道,“老夫年轻时候云游四方,曾至玘国境内,在那见过一种花,当地人称为迭罗,取其花蕊入药。此花异香扑鼻,令人嗅之不忘,老夫闻这药丸中似有迭罗花香。”
“迭罗。”薛问荆轻声重复一遍,问,“当地人用迭罗花做什么?”
老大夫答道:“此花有镇静安神之效,只是药效轻薄。老夫原以为当地人不过是取个香味,如今看来还有老夫先前所不知的诡秘用处。”
薛问荆听他言语间像是有几分把握,不由得有了些精神,道:“那便劳烦先生了。”
“治病救人乃医师天职,怎算得上劳烦?”老大夫笑道,起身告辞。
陆敏月一直在旁边听着,脸上欣喜比薛问荆更甚,见他起身连忙跟上去相送,薛问荆只听她一路说着出去,好话不重样地往外蹦。
珮儿与珀儿两个虽不明缘由,但看见薛问荆脸色比前些日子好看了不少便知是好事,也凑过来道喜。薛问荆只是让她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什么都不知道就道喜。
两个人笑嘻嘻地去拧玫瑰汁子去了。她们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法子,说是要自己做胭脂,这几日闲暇时都在做。
夜朗星稀,晚风清凉。薛问荆心中有细小希冀星星点点亮起,却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转而一想,即使无法可治,那她也不过一切照旧罢了,也没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