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剑凉大惊失色,狂叫一声,转身翻墙跳出院外,其余菠莲宗教徒见两个首领一死一遁,霎那间没了主心骨,也都四散奔逃,院里登时乱作一团。那邋遢农户自持身份,并不追击这群鼠辈,但听得一阵鸡飞狗跳,不少桌椅都被撞烂损毁,直过了好大一会,客店才复得安宁,众人赶忙唤店家来更换桌椅,那掌柜自院内死了人,始终躲在账房不敢出来,此时听人招呼,只得硬着头皮,派出两个胆大的伙计来收拾残局。
冯剑梁向着邋遢老者深施一礼,拜谢道:“多谢胡大侠吓跑恶贼,替晚辈解了围。这里许多前因后果,一时半会讲说不清,便请胡大侠和师叔宽坐,让晚辈详细禀报。”
那人正是剑圣胡布施,原来前时他自江南而回,一到鄂西,便听叶氏兄弟诉苦,说被菠莲宗尊者使了手段,将蒋韦诓骗去了,胡布施大怒,想到自己誓言已破,也就没了顾虑,不如借此好好惩治一番这伙邪徒。他一路追踪而来,进到山东恰逢连天大雨,总算等到今日放晴,这才奔来平阴县,半路却撞见“插翅锦”晁万鲲,胡布施和渤海派掌门吴浴素有交情,跟晁万鲲也颇为熟稔,一问之下,方知两人虽目的不同,但所去方位都在一处,索性结伴同行,来到客店潜伏屋顶探听动静,恰逢张世宗等要行凶,于是现身救围,将菠莲宗邪徒俱都打跑,这便是过往情由。
晁万鲲听冯剑梁说的在理,索性点头道:“不错,待和此间的朋友们招呼过,咱们便听你诉说。”便想拉着胡布施一起跟众人相见。
胡布施性子古怪,见这里都是生人,除了娄虞冯外,余者并不认识,心中突然烦躁起来,道:“晁老弟,你来主持公道也便是了,胡某事忙,还得赶回鄂西去,这便告辞。”也不理睬娄虞二人,提起蒋韦的尸身,翻过屋脊扬长而去。
晁万鲲摇头苦笑:“这位胡大侠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知道他多半不喜抛头露面,是以也不跟大伙讲明此人来历了,只教冯剑梁引见院里众人。冯剑梁咂了咂舌,苦笑道:“师叔恕罪,这里的好朋友弟子也是初识,并不认得。”
晁万鲲却认出了虞可娉,那次中京道一战,回岛后他多方打探,已得知这女子并非阿兀同伙,乃是相爷虞允文之后,于是冲她微笑道:“小姑娘,可记得我么?你身边这位伴当,想来便是桃源观的娄少侠罢。”
娄之英慌忙来拜,道:“晚辈正是娄之英,只因适才事出有因,不及向冯前辈说明,还请前辈宽宥。”
冯剑梁赶忙回礼,道:“不敢当。原来是你,哈哈,恩师在江南承蒙相助,盖氏兄弟也将少侠你好一顿夸,今日得见,果然非凡。你怎地也到山东来了?”
娄之英道:“此事还和黄前辈相干。”从怀中将君山派掌门蒋伯常的书信掏出,交给“金翅鹏”黄鹄,简要说明了想要借道海上前去关外,须得崂山派相帮,冯剑梁哈哈大笑,道:“若去关外,何须烦劳戴掌门他们?这是咱渤海派的拿手好戏,少侠便请随我上岛,见了恩师咱们慢慢说话。”
娄之英道:“我还有师兄在此,我要请示于他。”冯剑梁也想起了洪扇,念及此人和钱顺江一路,这里头的干系错综复杂,恰可借机化干戈为玉帛,微一抱拳,道:“如是正好,便请洪大夫和钱公子一同到敝岛做客如何?”
钱顺江先前虽对他的话信了九成,但对黎元贵仍有敌意,摇头道:“多谢冯大侠提点,钱某不敢耽搁,我要即刻南回,寻那人核查真相,免得再受蒙骗!”
他这话话中带刺,冯剑梁如何听不出来,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洪扇过来跟娄之英说道:“六弟,我和钱先生一同北来,不能撇下他不管,你办完了事,便到临安寻我,咱们再好好相叙。”跟钱顺江大步出了院门。
娄之英道:“我还有位朋友要来引见。”转头去找曹茉,哪知院内并无她的身影,虞可娉一吐舌头,道:“曹姑娘悄悄地走啦。”原来曹茉见张世宗事败,宗主一案已无头绪,而江湖人素来视菠莲宗为洪水猛兽,自己身份尴尬,留在此处毫无益处,索性便趁众人说话之际一走了之。晁万鲲见这里就剩一个长须老道不识,而此人年岁不小,只有自己相问才合适宜,于是唱了个喏,道:“不敢请教仙长法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