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宗环顾一圈,道:“看来除了仙长,其余朋友都知此人是谁了?”
众人仍都默不作声,“黄河大侠”身旁那位同伴脸现愠色,冷冷地道:“尊驾有什么话,不妨快讲,眼下雨停,我们还要渡河赶路,可没空在这听你啰唣!”
张世宗听此人几次讲话都口气极大,细细打量之下,就见他三十出头年纪,衣着华贵,器宇不凡,显然并非平民百姓,心念一动,问道:“恕在下眼拙,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在北国身居何职?”
那人眉毛一挣,神情十分得意,笑道:“我叫做萧正,乃是一介草民,那也没什么好说,家严也不过是区区六品奉直大夫,然则鄙人祖上荫功不浅,曾官拜本朝尚书右丞,他老人家上讳仲下讳恭,想必诸位也都略有耳闻罢。”
众人一怔,均知萧仲恭本乃大辽重臣,灭国后投诚女真,一路步步登高,直被封为金国丞相太傅,实可谓位高权重,声望极大,眼下萧家虽已大权不在,但身为贵胄后裔,这位萧正举止傲慢、目空一切,似乎也算人之常情。娄之英暗暗皱眉,心道:“黄河大侠刚正不阿,曾为了水灾百姓刺杀金国大官,又因庇护甘祥得罪朝廷要员,怎地眼下不仅和菠莲宗不清不楚,竟又跟这里的权贵后代扯上了干系?”
他百思不得其解,张世宗心里也生出一丝忌惮,暗忖黄河大侠有此靠山,今日自己想要得逞只怕不大容易,眼珠一转,生出了一条妙计,哈哈笑道:“原来是名门之后,可敬!可敬!老兄,咱们这位旧友,看来造化不浅,这些年在北方没短了耕耘,竟连将相之家也都攀上了。”他后面几句却是对洪扇身前那位青年汉子所说,原来他想此人性子豪迈,很喜搭言,是以故意惹他说话,让其来打头阵。
青年汉子果然上钩,也跟着笑道:“我虽认得这位兄台,但他却不识我,那也算不上什么旧友,尊驾既然一再发问,不如先说一说尊驾的名号,和这位兄台有何牵连,好让咱们大伙知晓?”
张世宗知道这般含糊下去,终究不是了局,不如自己引蛇出洞,套一套院中诸人的话,清了清喉咙,开口说道:“兄台不问,在下也要讲明一二。鄙人不才,出身江南教派菠莲宗,现忝为次席尊者一职,叫做张世宗。”
菠莲宗在宋境教徒众多,民间褒贬不一,可在北国声名不旺,院中诸人一大半都久居北方,对此教不过略有耳闻,只得默默点了点头,那青年汉子则接口道:“原来是张尊者,我在南边,也曾听闻过贵教的大名,只是贵教行踪神秘,外人只有一知半解,说来惭愧,张尊者的名讳,在下也是头一次听说。”
张世宗道:“敝宗宗旨乃锄强扶弱、匡顾弱小,只肯为疾苦百姓出头,是以得罪了不少官府,向为朝廷所不喜,多被世人误会,那也在所难免。今日在此院中,除了不才之外,还有几位尊者,请容我一一引见,我身边这位,便是敝宗的七尊者广剑凉。”
众人先前早就见到了广剑凉的可怖模样,只是碍于礼节,无人鲁莽咨问,这时听了张世宗引介,才知此人身份,想到这等恶徒也是菠莲宗的尊者,不少人都对这教派生出了厌恶之情。张世宗浑没在意,抬手一指,又道:“还有这位少女,那也是敝宗的骨干,乃是八尊者曹茉。”
众人眼见曹茉跟他并非一路,不料却也是菠莲宗的教徒,心中均不免生出疑窦,未等回过神来,就见张世宗下巴一扬,冲着黄河大侠又道:“最后便是这位旧友了,我说跟他渊源颇深,也是这个道理,此人便是敝宗的六尊者,姓黎,唤作黎元贵!”
这一下不仅院中诸人感到诧异,娄虞二人更是大惊失色,暗想这位黄河大侠曾真真儿为穷苦百姓出力拼命,那是自己亲眼所见,怎地此人竟也是菠莲宗的尊者?他俩同时看向曹茉,曹茉却微微摇了摇头,二人想起先前的承诺,只得强压疑虑,静静地听众人回应。
青年汉子见黄河大侠并不反驳,心中又笃定了几分,问道:“原来如此,可恕在下冒昧,我看贵教这位六尊者,和张尊者似乎貌合神离,也并不怎么亲近,莫非贵教兄弟阋墙,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张世宗叹道:“兄台所言非假,敝教向来倡导抱诚守真,最忌弄虚作假,可是不怕诸公笑话,今日张某来到贵宝地,正是要跟六尊者对峙!此人在敝教十余载,却始终来历不明,无一人知其根底,近日我又听闻,便连他的名姓,也是杜撰而来!兄台,适才你说也曾认得与他,但不知兄台尊号为何?跟他究竟有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