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劫匪估计是栽了人生的第一个跟头。
许承晋不知道从哪里搜罗出来几条麻绳,把他们三个牢牢地捆在一起,嘴里还振振有词地骂着。要不是祁茹看这个场合实在不宜笑闹,否则她见师兄神神叨叨又义愤填膺的样子一定会捧腹大笑。
兰复婉坐在榻上,调试刚刚被人碰过琴弦的琵琶,难得脸上露出有些嫌恶的表情。
迟隐站在他们面前,微微俯身,目光犹如潜伏的毒蛇一般阴冷,教人难以逼视。
“占锋山上的劫匪一共多少人?”迟隐单刀直入,半分迂回都没有。
“啊?”脸有道疤的劫匪先是愣一愣,随后色厉内荏地顶撞道,“你打听我们做什么?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你真以为我不敢?”
迟隐怒极反笑,拿起佩剑干脆利落地挑断了他的脚筋,阵阵哀嚎不绝于耳。
不仅是剩余两个劫匪,我们也吓了一跳。从没见过他这般残忍的样子,即使初见那晚杀人也不过形势所迫,姜渡倒是不以为意,瞧见祁茹有些害怕的样子,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
这一下惊动了店小二,只听一阵哒哒哒的上楼声传来,小二哥衣衫凌乱的出现在我们眼前,显然一副被惊醒的样子。他大概没见过这番阵仗,有些傻眼。
“这,各位客官,您这是?”
迟隐回头,冷淡地回复他两个字:“抓贼。”
他迟钝了一会,看着长刀疤一脸痛苦脚踝处鲜血直流,恍然大悟,点头哈腰道:“您,您忙着,小的不打扰了。”
慌慌忙忙退出去,他还不忘替我们把门关好。
我很快就镇定下来,在他们三人的周围缓缓踱步,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你们若是想少受点折磨,最好说实话,否则就不止挑脚筋这么简单了。”
那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还是犹豫,许承晋见状也拿起霁云剑抵在其中眼睛如豌豆大小的劫匪的脚踝上。大概是霁云冰凉的触感让他陷入了恐慌,他的冷汗瞬间顺着脸颊淌下来。
“我说,我说……”豌豆眼的声音颤颤巍巍,几乎不成调子,“山上大概有一百多号人……”
“一百多人全是劫匪?”迟隐尾音上扬,惹得豌豆眼一阵战栗。
“差不多,但是其中还有,还有几个女人……”他一扁嘴都要哭出来,“大爷,大爷!你饶了我吧,我平时只敢小偷小摸的,都不敢害人性命啊!”
“你们武力如何?”许承晋挑眉问道,“要都是像你这样的草包,那我们也不用再筹谋了。”
“几位爷,虽然我是草包,可是我们几位当家的武功都不弱,小的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的啊,想当年我也是一位玉树临风的浊世佳公子······”
“你可闭嘴吧!”祁茹看不过眼了,推开身前的姜渡,一脸鄙视地指着他的鼻子,“就你还浊世佳公子?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你来当这个称号啊!”
姜渡被一把推开也没有生气,嗤笑着抱着胳膊,“难得我们俩的想法如此一致,赶明儿应该好好庆祝一番。”
长刀疤还在哀嚎,几乎是痛哭流涕的样子,与他脸上凶狠的刀疤完全不符。许承晋见兰复婉皱着眉看那长刀疤,觉得他的叫声实在太难听,拿起桌上的抹布直接塞进他嘴里。
世界都清静下来。
“好了。”我开口阻止他们的嬉笑,继续问道,“你们在这里作恶几年了?”
“我就是一小喽啰,才来不到一年,但这个寨子大概有五年了吧······”
五年,看来也是根深蒂固的组织了,想要一朝除去并非易事。硬闯恐怕会吃亏,只能智取。
迟隐看似也想到这一点,声音也染上几分森寒之意:“你们寨子晚上把守牢固吗?”
“亥时过后,我们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换防一次,一共大约不到十人。”豌豆眼不自觉地吞咽口水,“各位爷,不会是想端了寨子吧?我可不是那大奸大恶之徒啊,我总共就偷了五回,也没捞着什么油水儿,大爷可千万别杀我啊!”
“贪生怕死你还当什么劫匪?”姜渡嫌弃地看着他。
“这,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迟隐递给姜渡一个眼神,后者会意一人一个手刀,那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直接晕了过去。
“现在离丑时还有半个时辰。事不宜迟,尽早解决。”迟隐看了看窗外浓重的夜色,回头吩咐道,“收拾东西。”
我蹲下在那三人的身上摸索着迷药,在他们的腰间搜到了几只迷烟迷针。迟隐拿过来一看,收在自己怀里。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兰复婉,思付这要不要带上她。许承晋一看他这眼神,立刻挡在兰复婉身前,咧咧嘴笑着说:“她一个人待在这也不安全,不如跟在我身边,保证不给你们添乱。”
兰复婉盯着他的脑后长发,表情却是我琢磨不透的,似欢喜似忧愁,好多种情感杂糅在一起,最后化成嘴角的一抹浅笑。
但愿,你之前说的,都是你的真心话。
现在的天空并不是纯墨色,反而中间透着诡异的幽蓝,一直绵延到远方。许是想要应和这样的气氛,风声划过草木时发出阵阵的呼鸣,像极了孤魂野鬼在山间哭泣。
我和迟隐打头阵,一路用轻功疾行,衣袂纷飞,发丝散乱。接近山峰,前方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想必就是寨子所处之地,我们慢下脚步,屏气轻缓地接近。
一共十个人,都是呵欠连篇,萎靡不振的样子,我甚至都能看见他们眼中闪烁着困倦的泪花。过了片刻,他们看了看时辰,一齐懒懒散散地往回走,殊不知我们已经在后面埋伏了许久,只待他们不防时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