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清晨的乡村热闹异常,青蛙的叫声混在鸡叫声中上、狗吠声、农具碰撞声、拖拉机三把车“突突——”声中,也只是隐约可见闻了。气味有些难闻:下雨后潮湿腐烂味,鸡鸭羊猪牛的粪便味,混杂着厕所飘出的难闻味道,一齐向人涌来,挑战人的味觉极限。
打麦场中,乡亲们忙的不可开交。有的在用力轮着胳膊摇机器,有的弯着腰伸展着抽水的泛黄塑料袋子,把它顺到附近的河沟里,还有点的干脆用桶掂水,用铁锹泼水。“突突——”四台机器冒着黑烟依次响起,接着“哗啦哗啦……”流水声响了起来。打麦场的水以能见的速度减少,一小时左右,便只剩下低洼处了,妇孺们拿着盆,拿着锹开始向外泼水。芳芳奶奶也在。
芳芳走过去,帮着奶奶一起泼水。“哎呦!大妮,你咋来了,还病着呢,咋不多歇一阵子。你看这……”奶奶絮絮叨叨的唠叨着。
“没事,奶奶我好的差不多了,再说您来了,我在家也躺不住啊。”芳芳劝道。
“芳妮子,好啦!没好可不兴招水,第二茬更厉害,可得在意着点。你奶奶那么大雨去拿药,唉!真是不容易。”邻居风银家的边泼水边说。
“就是,芳芳回去歇会儿吧,这里这么多人哩。”自家堂婶跟着说。堂婶三十多岁,瓜子脸,大眼睛,她的头发很直,是拉直板的缘故。上身穿着红白格子的确良短袖,下身黑色裤子,黑色的雨靴。一身打扮很是亮眼,她也是村里有名的能耐人,在县城开了服装门市,孩子也在城里上学。堂婶也是为数不多的对她们家好的人。
“银大娘,三婶,我真的好了,看,脸上都有红光了。”说着,用力搓了搓脸。
“哈哈哈……”芳芳的举动引来一片笑声。
全村人齐心协力不到两个小时水就抽干了,剩下的就看老天爷的了,好在今天是大晴天。奶奶和芳芳又到自家麦垛下清理残存的雨水后,奶奶去三队队长那排号,等待用打麦机打麦子。
事毕,芳芳扶着奶奶向家走去,走到半路,遇上正往场里去的吴大娘。如果说芳芳家是村里第二穷,那吴大娘就是第一穷。她家里老根上就穷,再加上三个小子,吃穷老子。不过他家正在上高中的大小子吴志翔以后是个人物。他以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年级第一的成绩考上海市的一所大学,并成功在娶了政府某高官的千金之后,顺利成了海市这一全国第一大都市的政府高官。现在吗?人人敬佩的志翔大哥正在受苦呢?因为家里穷,做了新鞋怕磨破了,为了省鞋,光脚走二十里路到县城,到学校门口再把鞋穿上。他故事全村后辈几乎都知道,家长们也时时拿他的例子教育自家孩子。
吴大娘四十多岁,方脸,脸色微黄,眼睛周围长满了皱纹,头发花白。生活的艰辛和常年劳作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很多。
“李婶子,刚从场里回来啊,路上不好走,您慢点哈。”吴大娘笑着对芳芳奶奶说,虽然衣服上隐约可见补丁,却精神很好。真是个不简单的人啊。
“志翔他娘,你也慢点。”奶奶乐呵呵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