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见她这般,不由微笑,“小女娃儿,过来。”
阿渚依言走到他身旁,终究还是压不住好奇心,问道,“大师,你的眉毛怎么这样长?像寿星一样。”
缘起捋着胡须笑起来,“心闲,眉毛自然就长了。”
“心闲?”
“嗯,你知道什么是心闲吗?”
阿渚摸着下巴想了想,“我娘说‘人闲长指甲,心闲长头发’,您没有头发,所以只能长眉毛和胡子了是吗?”
谭贵听她这么说,忙要来阻止,缘起却哈哈大笑起来,“你说的对,对极了。”
阿渚也不由笑起来,还显摆地冲谭贵抬了抬下巴,一脸得意。
缘起伸出手,“把手给我。”
阿渚的手白白嫩嫩的,还带着点婴儿肥,极是可爱。往缘起手里那么一放,就像是老树根上开出来一朵小白花。
缘起看得很认真,一边看一边捋胡须,间或皱下眉似在思索。
阿渚也学着看自己的手,看来看去看不出什么门道,忽想起一事来,“哥哥说我掌纹多,以后是个操心的命。”
缘起笑着摇头,“纹路虽多,主要的脉络却清晰,是个有造化的。只是……”
他这话一顿,谭贵就有些急了,小心地问道,“大师,只是怎样?”
缘起手指划在阿渚掌心上方的一条斜线上,中间略有停顿,却转而道,“手相毕竟只是手相,孩子还小,有些现在看着曲折的,将来未必不是好事。不必多忧。”
说完,他抚眉吟道,“青山两路口,何处是归处;还我一杯茶,香飘十字楼。”
吟完,他又问阿渚,“小女娃儿,你说掌纹在哪里?”
阿渚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掌纹不就在自己手心里吗?
于是她直接回道,“在我手上啊。”
“嗯,”缘起赞许的应了声,随即将自己面前的茶碗放在她手上,让她握紧了,缓缓道,“掌纹好也好,坏也好,都握在自己手上,明白了吗?”
阿渚皱了皱眉头,老实回答道,“不太明白。”
缘起笑着摸了摸她脑袋,“不明白不打紧,但要记住,知道了吗?”
阿渚利落的点头,“我会记住的。”
缘起捋着胡须站起身来,冲众人告别,“多谢施主的招待,老僧这便去了。”
王娘子忙挽留,“大师,饭已经做好了,全是素食,您吃了饭再去不迟。”
缘起却摇头,“清茶木椅足矣,施主留步,勿送。”
说完,他大步离去,宽大的衣袖如被风鼓起。
忽听他高声吟道,“居于屋檐,只可见微风;立于原野,则万物皆入我怀中!”
声未尽,人已不见了踪影。
阿渚捧着手里的茶碗,低头啜了口。片刻,也不由学着举起了袖子,可半丝风也没笼到。
她想,若是能捋一下他的眉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