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到来,华太医深施一礼,言道:“启禀太子妃殿下,方才老臣为朱承徽请脉,有一事未敢言明。据老臣所察,朱承徽脉象,圆滑如珠,按之流利,应为喜脉。孕期大约一月有余。”
因刚研究过朱承徽给我的春宫图,此时对男女之事也有了一些了解。
忆起宇文弘诺那晚告知我,他从未在朱承徽房中过过夜。朱碧翘也亲口承认宇文弘诺实际从未宠幸过她。此时,华太医说朱承徽身怀有孕,我自是无法相信。
迟疑片刻,我方问道:“华太医方才所言,是否有十成把握?有没有可能误诊?”
华太医的神色立刻就不好了,脸上一阵粉白,一阵青红,还没来及回话。
只听秋贵在一旁附和:“朱承徽是否喜脉,兹事体大,太子妃娘娘谨慎对待也是有情可原。不如这样,依老奴愚见,今日天色已晚,娘娘们也都受惊的受惊,乏累的乏累。还是辛苦华太医明早再为朱承徽请一次脉,此事再当定夺。”
华太医吞下口边的话,点头称是,恭谨退下。
待华太医走远,秋贵老脸苦成一个核桃。
我则盯着秋贵涨红的脸色,等着他的说法,莫非宇文弘诺、朱碧翘与秋贵,联合起来欺瞒于我?
如今朱碧翘被诊出有孕,孕期与入府时间也基本能对上,若不曾被宠幸过,又怎能说得通?
沉吟良久,秋贵才开口:“老奴请娘娘恕老奴不察之罪。这朱承徽入府之后,太子殿下的确没有在府上过过一夜,他深受重伤,身陷内廷大狱,又怎么可能?不过话又说回来,太子府戒备森严,她这一月有余的身孕,委实来得蹊跷。老奴惶恐,真不知该如何向太子殿下和娘娘交代……”
我心中也觉着他三人联合起来欺瞒我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们没有任何欺瞒我的动机——别说宇文弘诺贵为太子,就算他是庶民百姓,宠幸自己的小妾也在情理之中,我即便身为正妻,对他这样做也本无可指摘。
从花厅出来之时,一抹朝霞正晕染一边天际,轻纱般的白雾弥漫整个府中,远远近近的亭台楼阁,竟变得陌生又飘渺,使我如坠梦中。
夏柳顶着我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昨夜宇文烈虽来也汹汹,可去也匆匆,愣是没有从府上掳走一人。
我心底不禁赞叹宇文弘诺的计划安排周详,用人妥当。
因是秋贵有所交代,夏柳见我并不行礼,我因还是流霜的容貌,便给夏柳行了一礼,我看到夏柳脸上极不自然的神色,但最终也接受了。
秋贵没有再将我带回听雨轩,更没有回明贤院,而是将我带进一栋陌生院落,院内建筑端庄大气,只比明贤院略微逊色。
秋贵引我在院中转了一匝,只见房前秋菊修竹,院后一片桃林,桃林之中小桥流水,居然还有一汪荷塘。
只是此时塘中荷花俱已凋残,独留枯黄莲蓬,零星点缀水面。
我记得刚入府时,曾听闻秋贵言,府上本为太子妃留有一方较大院落,却一直没有派上用场,后来仿佛是安排给万良娣了。
待进得屋内,秋贵屏退其他人,刚要启口,被我迫不及待地止住。
我问秋贵:“此院我记得已经分配给万良娣居住?”
秋贵言道:“正是。只是自上次万良娣贴身女婢春柳砸伤娘娘鼻子之后,殿下就将她送至府上一处荒凉院落自省。目前太子殿下虽已为她解了罚,但并未允准她搬回此院居住。昨夜贼人突袭听雨轩,殿下唯恐娘娘行踪暴露,才命老奴将娘娘安置此地。等一会,易容师傅还会再来,将娘娘易容为万良娣,还请娘娘暂避此院中,没有老奴通传,万万不可出此院落。”
“易容为万良娣?”我心大惊,心说万氏一族所有女眷,我都唯恐避之不及,将我易为万良娣容貌,我怕是半夜起身照个镜子,都会把自己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