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我录音了。”

“哈哈……对了，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客户夏云天吗？”

“记……得，怎么了？”

“你竟然没有听说？！这个夏总不知道是不是撞了什么邪，简直背到家了。大概在你走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吧，他一个禁欲系的人突然开始抽烟喝酒。后来有一次聚会，直接喝酒喝得吐了血，在医院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春节之前，好像是因为被合作伙伴设局陷害，资金周转出现问题，破产了。大家都觉得故事情节太传奇，各种揣测，有人认为他老婆出轨了，有人觉得他做了什么坏事遭到报应了，有人又说……”

“哦，那现在怎么样了？”

“最近没听到什么新消息，他之前订单不少，你们应该关系不错吧？”

“客户而已，说不上好或者不好。”

“我记得当时你离职的时候，几乎把所有大客户都推给我了，除了他。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预知未来的能力，提前看到了他的结局，哈哈……”

“你猜对了，但是天机不可泄露，莫要多问。”

“抱紧清尘姐姐大腿！”

“夏总这个人还不错，能力也强。我一会儿把他联系方式发给你，你加个微信问候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都说雪中送炭难，万一以后他起来了，订单肯定全都是你的。”

“听你的，预言大师。”

“联系的时候不要提到我。现在人家正是落魄的时候，提个介绍人反而会让他觉得咱们背后议论了什么。”

“还是清尘姐姐想得周到。”

这样的结果，是超出陆清尘预期的。纵然知道夏云天对自己有感情，她也从不相信会是这般深刻。

在听着白如飞声情并茂的讲演时，她内心的恨意开始有些瓦解。原本只是想让夏云天同自己一样为所犯的错误承担后果，却从未期望让他凄惨落魄至如此程度。

可惜，这种感受和认识并没有在她体内延续太久。

几乎在这恨意松动瓦解的同时，她提醒自己：“之前他没有选择你，现在他过得如何就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收起你那可悲又无用的怜悯。”

“你无非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铺垫，至于结局如何并不是你能够控制的，生意伙伴的背叛才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算真的是你导致了他如今的结局，那也只能说明招惹你是他的错误，认识你是他的不幸。”

“既然都是他的责任，你就无需内疚了。”

“以他的能力和人脉，想要重新把生意盘活并不是件难事。如果我让白如飞去适当关照一下，后期两个人闲聊，如飞一定会提起我曾经在他落魄时这样费心劳神。”

在听着故事的间隙，陆清尘迅速结束心理斗争，计上心头，确定了长期布局——让夏云天知道她始终如一地关心且深爱，从而愧悔一生。

既不浪费自己的时间，又极有可能起到很好的效果，何乐而不为呢？

任何没有原则的善良，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如果让她在反击报复和任由他人踩踏之间做选择，她不会有丝毫迟疑。

她知道自己不是个长久的深情种，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凉薄冷血，但从来无意改变。毕竟，她并非生就如此，也不是待所有人都如此。

挂断电话的一刻，夏云天这个人就被再次清离了她的世界。

于她，工作与生活照常运转。

工作上，经历了学习期和探索期，她开始从更深层次的角度去思考——思考如何创新，思考自己的每一个工作步骤在整个业务链条上承担着怎样的角色，思考下一阶段的职业发展路径。

生活上，加班时间的逐渐缩短让她有机会拥有工作状态之外的自己——看书、逛街、旅行、邀约朋友，感受北京的一草一木、一情一景。

她终于真正地开始了在北京这个城市的生活，终于要得以置身其中地仔细审视这个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