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楚珂啊。
他的阿珂,他的,他的……小珂。
“楚珂!楚珂!”他忽然开口。依旧没有人回答他。
他忽然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最为冰冷无助的绝望。
他死了。你知道的。你杀了他。
他拭去眼泪,忽然发狂一般地喊:“来人!来人!”
门外的侍卫匆匆而忙乱地进来。
“把他给我烧了!”
火焰。他眼看着楚珂被火焰吞没。
会很痛吗?邢知修想,不会的,他已经死了。
然而当火焰烧到了楚珂的头发,烧到了楚珂的衣裳,他忽然声音颤抖:“灭火!灭火!”
众人如同看疯子一样看他,但是还是照做了。
不能烧阿珂。邢知修非常冷静地想。阿珂要日日夜夜被我看着。
阿珂是错。
不能忘。
他亲自把楚珂接了过来。楚珂有些狼狈,头发被烧焦了一半,衣袖也被烧掉了一截。
他有点臭了。焦臭,还是什么别的臭。邢知修有些愉悦地想,待会儿要给他洗个澡,换件衣裳。
有什么方法保存阿珂?他认真地琢磨。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了,他想了许久。
这么想着,他已经准备好楚珂的换洗衣物和热水了。他耐心地把楚珂烧焦的发尾剪断。
阿珂穿红色最好看。
邢知修准备了红色的衣服。对啊,红色最好看,阿珂穿了许多次的,他应当是天底下当过最多次新郎的男人。他一边想,手下一边替楚珂脱掉重重衣裳。
他想起自己曾经亲眼所见阿珂与那些女子恩爱,他的手一抖,楚珂的衣襟斜斜地歪下来。
他一定是疯了。
他平息呼吸。邢知修看见灯光下,楚珂的脸,他的脸看上去,那么晶莹,仿佛只是睡着了。楚珂英俊,他早就知道。有点灰,应当是刚刚粘上的。他浸了手,拧了帕子去擦拭。
灰擦掉了。
忽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他一点一点认真的去擦楚珂的脸。什么东西一点一点被剥落。他的眉骨下浅浅的阴影,鼻梁两侧深重的阴影,他的剑眉,他的两颊。
邢知修屏住呼吸。手下的脸看起来少了点什么,不再那么英俊,而是多了几分……柔美。
他把楚珂的衣裳继续一件一件轻手轻脚地解开。
热气氤氲在室内。
他僵住了。
……
对于陛下亲自给楚珂换洗整理这件事,竹曲本来颇有微词,人心未定呢现在。但是他顾念到大人与先帝兄弟多年,也没有说出口。
他安分地在在殿外等候。可过了许久,不见陛下出来,他有点担心。
他敲了敲门:“陛下?”
……
原来不是楚珂,不是楚珂错了。邢知修浑身上下抖得不成样子。
是我错了。
我错了。
我一直都错了。
他机械地又想把楚珂的衣服给她穿上。
此时竹曲见里面许久没有人出声已经破门而入。
“陛下,出什么事了?”
邢知修回头。竹曲看见他脸上都是绝望,他跪坐在地上,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孩子。
邢知修低低开口。
“竹曲……”
竹曲不安地上前,恰好撞见那具女体微微敞开的内襟。
他难以遏制住地倒抽一口凉气。
“阿曲,我动不了了。”邢知修低声继续说,“你去找贵妃来。再找来茹姑。”
她不能交给那些笨手笨脚的人。
而且,他有话要问贵妃。
她骗了他。阿珂是女孩,怎么可能强要了她?
他的面色惨白。
竹曲不敢做声。
他知道,有一些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把大人,逼迫上了这一条可怕的道路。
他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邢知修,扶起了他。他觉得现在的大人,看上去可怜极了。但是大人强撑着坐起来:“先去叫贵妃。”
……
“我猜他现在一定后悔得想死。”叶宁笑了笑,顺便往她嘴里扔了一块甜糕。
哎呀,果然这种老百姓的口味最适合她啦!
宫里的饭菜经过重重检查,再从御膳房送过来,其实已经不太好吃了。
“宿主,你打算怎么办?”
“嗯……”叶宁奸诈地笑了笑,“当然是去……干最让他痛苦地事情。”
她的目光遥遥望向皇宫。
邢知修,等着姑奶奶,姑奶奶来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