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想起在柱合会议里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位没有穿羽织的年轻剑士，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原来在忍小姐眼里，我居然是可以和这样美丽小姐相处的来的人物嘛？

——怪令人害羞的。

零号恬不知耻的自我膨胀了一秒。

——反正总归不是这位水柱先生的。

——温柔帅气的零号怎么可能会和不受欢迎的水柱大人相处的来呢？

——当然，如果水柱大人真的很想和我做朋友的话，人美心善的零号当然会认真和他交往的，只要给足够金额的佣金，零号一点也不介意重操旧职。

——柱很有钱的。

同样一张嘴就会气死半个人的零号和会一张嘴就会把气死半个人的家伙气死的水柱大人相比，还是零号好相处些。

他会不重复的说一个小时的情话哦。

巷子很短，零号用因胡思乱想而拖慢的脚步也没花费多久的时间就穿出了这条巷子。

迎面就和一位穿着和服的老婆婆对上了视线。

这位老婆婆手里拎着一大包的垃圾，似乎正准备拿进巷子里丢掉。

零号先生警觉的扫视了两眼拎着垃圾脊背都弯起的老婆婆，对方因为年纪大原因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对于耳力还算不错的零号来说明显极了，他看着老婆婆脸上深沟浅壑的皱纹痕迹连成的慈祥面孔，眯了眯眼睛，向一侧让了让，露出身后黑洞洞的巷子。

老婆婆拎着对于她这个年纪而言有些过于沉重的垃圾，步履蹒跚的朝着巷子里挪动着脚步，零号发现，这位年岁已高的老人是一个左撇子，皱皱巴巴的左手吃力的拎着大包的垃圾，青色的血管在老人瘦弱的手背上显得粗大而醒目。

“婆婆，里面很黑，我帮你吧。”已经目送老婆婆走进巷子里的零号突然开口，他放下缩在袖子里的手，快步走到老婆婆身边，拎起来对方手里的垃圾。

在接触到垃圾袋的一瞬间，零号飞快的朝着里面瞄了一眼，发现都是很正常的生活垃圾。

老婆婆手中的重物被突然出现的少年强行夺走，她努力睁大浑浊的双眼，只影影绰绰的看到了是一个穿着紫粉色羽织的孩子。笑容浮现在老婆婆皱纹遍布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可怖。老人似乎家境不错，穿衣打扮都能看出家境的殷实。而此刻露出的笑容更是慈祥而温柔，符合所有人对于祖母一切的幻想。

她顺从的收回手，拍了拍孩子柔软而凌乱的发：“真是个好孩子啊，如果我家大郎回来的话，也差不多这么大了吧。”老婆婆的声音是在平常不过的，专属于老年人的沧桑，是历经千帆过后的平和。哪怕说着这样的话，也不显激动。

零号背对着老婆婆，将手里提着的垃圾放到巷子里面专门收放垃圾的角落，隐藏在黑暗里的脸上带着一点犹疑。

他实在是想不通年岁已高的老人家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么晚的时间段出来丢垃圾。

听见老婆婆的话，零号眼睛转了一转，直起了腰，在回过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属于少年人天真烂漫的笑：“婆婆，哥哥怎么了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回走，最后停留在老婆婆的右侧。

这个方向恰到好处的挡住了零号挂在右手边的两把刀。

老婆婆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回忆，她看着年纪还小得很的零号，脸上的笑更慈祥了：“大郎和你一样，是个爱笑的孩子，可惜在他十三岁出去卖柴的时候走失了，就再也没回来喽。”好像是因为时间过于久远了，老婆婆只是脸上露出了些许思念，而没有在还算是陌生人的零号身边表现出过于受伤的模样，也似乎是年纪大了的原因，老婆婆对于和大郎同样年纪的孩子总是带着难以置信的耐心和慈爱。

她伸出因为年纪原因而显得瘦骨嶙峋的手，又摸了摸零号凌乱的头发：“好孩子，你这么晚在外面干什么呢？”

老婆婆身上没有一点属于鬼的气息，也没有血腥味，只有用皂荚清洗过衣服后所带来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零号小脑袋瓜一转，他当即收敛了脸上热情烂漫的笑，垂下眼帘扁了扁嘴巴，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哭腔：“我是和爸爸一起出来的。”他不管是谎言还是戏精台词都张口就来，几乎不用思考的时间，“但是他在一半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叔叔，他们争吵起来了。”

零号低着头，脚尖不安的摩挲着地板，似乎对于他而言说出这样的抱怨有很大的压力：“爸爸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家里很多邻居都不和他讲话。”他说着，又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迷惘：“这个叔叔是第一个和他搭话的，他们似乎认识，在讨论对方行不行的问题上讨论了好久。”

他说道这里，终于抬起了头，对上老婆婆一眼难尽的目光，天真的询问道：“他们把我扔下了，说要深度讨论一下关于行不行的问题，婆婆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随着零号声音的落下，原本一脸慈祥的老人表情僵硬极了，像吞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带了点难看的青色。老婆婆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背过气去，她原本看着零号满是慈爱的目光这时更带了怜惜之色。

老婆婆摸着零号的脸颊，叹气：“你还真是有一位人/渣父亲呢。”

零号仰着头，湛色的眸子清澈纯净：“人/渣？”他发出疑问，心思却百转。

弱势的、被亲人丢下的孩子很大几率会引发恶鬼的猎杀欲，所以先委屈一下义勇先生了。

不过这个老婆婆真的不是鬼吗？

——也确实，老婆婆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恶鬼的痕迹。

——是自己多心了？

“人/渣是夸奖你父亲的意思哦。”老婆婆微微笑着，收回摸着零号脸颊上的手，背在身后，一脸的语重心长，“以后见到父亲就可以用这个来夸奖他哦！”

“好的！”零号甜甜一笑，“他是个人/渣。”

“真是个乖孩子。”

就在这时，里包恩从天而降，黑色的巨大乌鸦一直隐藏在暗处跟随着零号，却在此时此刻突然现身。

零号看着朝自己急飞过来的乌鸦，心里一紧，难道！

他脚步错开，不动声色的拉远和老婆婆的距离，手打放在腰间的刀柄上。

“零号零号！前往警察局保释富冈义勇！保释伊藤太郎！”

里包恩在两人的头顶盘旋着，声音极具穿透性。

零号身体一僵。

他迟缓的转过头，对着满脸惊奇的老婆婆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婆婆，我要去警察局接那个人/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