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混沌梦·尘埃雪(2 / 2)天宫渣仙录首页

天光凄黄,岁暮天寒…只此一瞬,慕容月突觉若此刻能长留该多好。

往来着扑面寒风,倒是下筷的更尽兴。

忽从后方跑来一个守兵,呈信道:“慕容大人,燕渠国派人捎来的信。”

燕渠如今与梁邯可谓寸土必争,斡旋数年如今已成反攻之势。隆冬之季难以日日作战,如今稍歇片刻,双方各有损伤,但仍是枕戈待旦。

慕容月放下手中木筷,拆开信来,信上道:“吾乃燕渠大将宇文黛焉,本不欲争此不毛之地,然梁邯帝无法无度,戕害我族,若新守有休戚之意,明日当独身与新守在十峰山一聚。”信末一个燕渠文的私印印着宇文黛焉的名字。

慕容月思索道,这宇文黛焉在燕渠位居戍边大将指挥北荒战事已持续多年,怎会突然又有修好之意?实是让人匪夷。

雪凌霄见慕容月有一探究竟的意思,只道:“贸然前去,当心被人暗算。”

慕容月将抹布摊在手心,把炉中温好的花酿拿出,笑道:“这不有凌霄兄伴我嘛,再说如今大军已到,我怕什么。”

雪凌霄赤眸泛光,他倒是真会算,又将他拉了进去。

如果真如这信纸上所言固然好,便是兵不血刃就可让疾宸帝兑‘赐高位’之言了,不过这天底下从不会有馅饼从天而降。如今虎符尚且还在北荒守将连迟玉手中,他们这三万五千人靠的仅是一道圣旨来此,到此后全凭持有虎符的人调配。

但疾宸帝疑心之重人尽皆知,这信是疾宸帝所设下的一局也未可知,极有可能请君入瓮试探慕容月。

如今梁邯式微,宇文贺翊无道,怕也是有了四面楚歌之危。

问了几位云光的驻军才探到,宇文黛焉虽姓宇文,却自幼长在燕渠。是已过世的镇国老将军留在燕渠的遗女,因生母是燕渠权贵之女,当年宇文老将军无法将其母子二人带回梁邯,但宇文黛焉一介女流坐拥这五万兵马,又受燕渠重用,必定不会是泛泛之辈。

慕容月倒是更加好奇了,这攻城掠地,掌五万精兵的竟是个女子?

第二日雪凌霄便与慕容月乘暮霭云岚如约到了十峰山。慕容月只道,这十峰山不论是千军万马还是刀枪剑戟,只要腾着这流云都可‘溜之大吉’,走为上计。

十座山峰耸峙而立,虽有几分巍峨,不过与昆仑那般凌于半空的仙门雪山还是无法媲美的。十峰山上皆是些来往的两国商客,此处没有梁邯与燕渠的守兵,倒是在纷乱中独一份的安宁。

山峰中开设了许多山庄茶肆,慕容月与雪凌霄进了山腰处约定的酒馆。

酒馆内暖气腾腾,酒香菜香四溢,馆内江湖人士众多,似都不是平民百姓常来之处。

在一众提刀佩剑、身形魁梧的人中,看见一雪衣女子姿态洒脱,手中把玩着酒杯,年纪轻轻却目若疾刃。慕容月向这女子走来,抱拳问道:“姑娘可姓宇文?”

雪衣女子抬眼一看,将翘在长凳上的腿放下,回道:“正是。”

宇文黛焉见这云光太守,竟想不到和自己一般年纪,慕容月眼中昙华十分别致,穿着得体,倒颇有王孙少年之相。

宇文黛焉见这二人如此出众,尤其是雪凌霄那仙邪之气无人可拟,一改方才那冰冷之态,起身有礼说道:“蒙新守赏脸,这位公子是?”

慕容月拍了拍雪凌霄的肩,解释道:“这是我的军师智囊,将军叫他雪先生便可。”

宇文黛焉又道:“早闻霜天慕容家天生异瞳,果然不俗。”

信上虽言明一人来此,她见雪凌霄气宇无二,红眸似仙似魅,也没有再多问。

宇文黛焉性子直率,似是不吐不快道:“我听闻,慕容大人下放军粮,救民水火,在下很是佩服。”

慕容月承了情道:“将军,不,宇文姑娘抬举了。行军打仗之人慷慨赴死虽为大义,但救无辜者应是本职如此。”

想来宇文黛焉已经将慕容月了解了一番,才会捎信到了太守府上。

三人席间未谈及领土之争,倒是慕容月与她谈起一些人生大志,推杯换盏后,宇文黛焉将酒杯放下却未松手,直言道:“上一个云光太守,无趣的很,不像慕容大人这般心胸宽广。我今日来此,实是有一事相求。”

言罢,宇文黛焉神情有些落寞,说起了她所求之事。

在梁邯,镇国府武将之门,战功赫赫,声名远播。当年也如现在这般的隆冬之季,自北骧王府覆灭后不久,燕渠势强,宇文贺翊便派来了老将军宇文羽在北荒与燕渠交战,宇文羽将自己儿子也一并带到军中,虽稚子年幼,但武将之门自然是从小就不落后于常人的。

宇文乘晴便是宇文羽的独子,十二岁稚子却有一种不阿之态,天生善骑射。

那时宇文黛焉还尚且是个总角之童,自梁邯燕渠和谈失败后她与母亲便再无机会去梁邯,听闻宇文将军来此,偶有机会就偷偷溜到军中去见这位父亲。

宇文乘晴年仅十二便上了千军万马、杀人如麻的战场。那日燕渠军节节败退,被宇文羽率领的大军掀了老巢,一把大火将燕渠军营烧的干净。

北荒的风雪如妖魔般席卷而来,战至黎明时已是遍地横尸。宇文乘晴在火光中跟着残余梁邯军队,在马上正欲转身回云光城,只听得几声微弱呼救,风声虽凄烈,却听的很是清楚。

宇文乘晴勒住马绳不前,向下方一撇,见一个与他一般大的男孩黑发披散,看穿着倒像燕渠王族。

宇文乘晴并未问这男孩,想必半死模样也问不出半个字来。宇文乘晴眉目一凝,将这奄奄一息的男孩扛到了马上,在一路风雪簌簌马蹄颠簸下,将这男孩带回了云光的府邸…

男孩昏睡了一日,突然惊醒,见一旁正拭剑的宇文乘晴,男孩大惊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宇文乘晴回头一看,这男孩神情狰狞,面透怖色。昨日将他带回来后发现他身上有许多道鞭痕,还有十几处极深的钉刑,这男孩不过与自己一般大,不知是何人如此残忍竟对这男孩下此毒手。

宇文乘晴将剑放下,向他走来,看着这蓬头垢面的男孩,温柔笑语道:“小公子,不必害怕。我是来救你的,这是我的房间,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听见宇文乘晴温柔的话音,男孩只觉得眼前这身着绒衣,模样清秀的宇文乘晴如玉暖生烟。

这男孩的脸上便又多出了几分苦涩。还来不及分辨宇文乘晴是好是坏,眼中已经包满了泪水。男孩吐露道自己名叫灵无玦,本是当今燕渠王的王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