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休沐五日,林颂可以不上朝,这五日间楚寒予除了陪温乐就是抚琴看书,林颂一次都没去打扰。
“林兄啊,你说你新婚燕尔的,怎么不是窝在书房就是拉我来喝酒闲聊?”
言止看着眼前百无聊赖的林颂,这已经是这两天内第三次来他的小院了,他这世外隐者都快成酒鬼了。
“我还练武呢,京西军营的编制也没停,怎么让你说的我跟不务正业似的。”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不和长宁公主举案齐眉的多待待,老往我这跑干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对我没那意思。”
“我知道…不是,你们…没洞房?”言止有些激动,伏在案台上的手撑着身子靠近了林颂。
“无情无爱,洞什么房。”林颂没好气的推开伸过来的脑袋,拾起案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你给她那么用心造的宅子都没打动她?”
“你造的好,她没看出来。”
“…是你让我隐晦点儿的,我就不该听你的,隐晦个什么劲,她现在都不知道你对她的好,怎么动心!”
“亭陌啊,等你爱上一个人就知道了,如果对她来说是负担,你会甘愿不追求,偷偷做些事就很开心了。”
“那你至少多陪陪她啊,让她每天都能见到你,她指不定就日久生情了。”
“我也想啊,可…”
“可什么,你别吞吞吐吐的。”
“我自觉活了这许久,心胸开阔,再也不是个情窦初开控住不住爱意的,漠北五载,我也一直觉得可以在她身后,无欲无求只安安静静的陪着,不打扰。
可人啊,是不能靠近爱而不能得的东西的,你会不自觉得想要近些,再近些,近在咫尺后便是沉溺,你会自私,会索取,会强给,最后伤人而不自知。”
“你…索取什么了还是强给什么了?”
“都有吧。”
“所以你一天三趟的往我这跑,是在躲她?”
“躲心魔,修行止。”
“…你是要立地成佛啊你!”
“哈哈,我可不要,我要真的参破红尘立地成佛了,谁帮她。”
林颂起身走到轩窗下,眯着眼睛看屋外打下来的阳光,又是一个艳阳天。
身后的言止看着她又抬头看太阳,举起案台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他很想问一句话,
你的世界究竟是有多苍凉,才需要看进这么多阳光?
可他最终没有问出口,有些话,说出口就是伤,不论是关心还是无意,都一样。
天泽二十四年十月初五,一年一度的秋猎到了,浩浩荡荡的五千人马向着京北百里外群山延绵的秋狝猎场行去。
芙蓉随着大军慢悠悠的走着,背上的林颂时不时回身望一望身后的车辇,楚寒予正坐在里面给温乐读书,轻轻浅浅柔和的声音穿过锦帐断断续续飘来,让这一路的枯燥也变得美好了起来。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林颂歪着头看过去,不远处乔装成丫鬟的汀子寻正掐着初洛的胳膊,看样子还挺来劲。
林颂幸灾乐祸的递给看过来的初洛一个口型,“活该。”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初洛这媳妇还没追上,就不管她了,她就随口一句‘你去陪你的汀姑娘吧’,这人看了看她和汀子寻的距离,思索了片刻就真的跑过去了。
汀子寻正因为这乔装打扮的样子不愿意见人,她这一凑,可有的受了。
林颂不挑明,有初洛看着她,总比她去招惹楚寒予的好。
说什么猎场群山常年被封,肯定都没有采药人进去过,遍地都是珍贵药材,这话搁以前,林颂也就信了,可自打知道她对楚寒予有心思,林颂的思想就不阳光了,她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赖着楚寒予的意思。
楚寒予排斥她,可不排斥汀子寻,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去靠近楚寒予,惹她心烦,但不代表她不会嫉妒,初洛这么缠着汀子寻,多少让她舒服些。
想及此,回头又看了眼锦帐遮挡严实的车撵,林颂突然觉得孤独,沉闷的孤独,她的孤独被困在在这千军万马的环绕中,说不出,道不清,压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