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晴煦睡醒时正值午后，她摸索着收回了车厢的机关，将坐席恢复原状，收好以后掀帘出来坐到车前，和赶车的李伯一左一右。

向李伯询问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李伯说，他们已经上了通往荆川的官道，顺着官道走下去，约摸八、九天就能到荆川。

荆川是一座古城，在渭州及周边几州所有城池之中，它是最为繁荣的一处。数百年前，当这片土地还属于外族人时，荆川就曾作为异国之都而存在。

如今经过数百年动荡融合，曾属于异族的国土早已成了宁国人口中的“中原”，而即便卸去了皇城的桂冠，从荆川城中遗留的旧朝宫殿仍能领略到它当年的辉煌。

以上对荆川的介绍都出自陆语儿之口，她说，几年前回堀州过年时，她曾路过那里。荆川最有名的小吃是甜瓜酥酪，可惜只有夏季才有，上次去没能尝到这道小吃，让她至今都耿耿于怀。

更令她沮丧的是，这次去荆川，她同样吃不到心心念念的甜瓜酥酪。

“荆川要这么多天才能到，那要到贡阳还得多久？”嵇承古听见李伯对路程的预估，问道。

李伯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儿，“估计得一个月吧。”

“我们出来已经有两个月了，怎么还要一个月？”

“中间又是绕路、又是休养的，你也不想想耽搁多少时间呢，肯定得晚到啊。”说到这个，李伯也是一肚子的埋怨，原本两个月不到的路程，让这几个年轻人生生拖成三个月，还不知能不能赶在年前回家。

嵇承古明白急也急不来，谁也不是神仙能飞天遁地日行千里，就没再说什么。

韩江容回想了这两个月以来的行程，“自我们出发，先是被山贼绊住了好些日子，后来又去陈家、徐家，还有嵇大哥家里。停留的时间，好像比在路上的时间还要多得多。”

“是呗，”陆语儿道：“但有些时候事出突然也没办法，谁能想到就那么巧，我们刚出门就遇上一群那么难对付的山贼。”

遇上山贼可不能用“巧”这个字来描述，燕晴煦纠正道：“那算不上巧合，你们还记不记得从被灭口的女山贼身上搜出的那封信？”

陆语儿作恍然状，“啊，最近过得太平，我都忘了还有这回事。”

齐茂远忽想起什么似的，“对了，燕姑娘从被灭口的山贼尸身上捡来的那枚柳叶镖，我拿去给徐老太爷看了。”

放眼整个中原武林，论及对暗器的了解，徐家若称第二，则无人敢称第一。有徐老太爷的指点解惑再好不过，燕晴煦问：“他怎么说？”

齐茂远道：“他说，这镖的工艺十分精巧，外形和镖身纹路都益于提高准度，且边缘锋利易于切割物体。只是太轻太小，这一点极大削弱了杀伤力，对远程攻击的精准度也非常不利。

“老太爷当时帮我找了一个手上功夫已练了三年、但内力才刚起步的小辈过来试验。要精准封喉，距离一丈时那孩子能轻松做到，两丈要多试几次才行，到三丈就完全失了准头了。

”但你们想想，那天在周家门口，用镖之人距离我们肯定远多于三丈，否则不可能连封门主都没有察觉。”

也就是说，内力不足的人，想用这枚轻薄的柳叶镖刺杀成功的最远距离不超过三丈。燕晴煦问道：“听说徐家无虚针同样纤细小巧，但只要辅以醇厚的内力发出，即可在十丈以外取人性命。若是以内力发出此镖呢？”

“徐老太爷亲自出手，也只能保至六丈。他说这东西比无虚针更难把握，到了七八丈外，能射中哪里就全凭天意了。”

“连外公都只能将准头保到六丈，那么使用柳叶镖的那个人，内功造诣竟可与外公一较高下了？”徐卓愕然。

齐茂远先是点头，继而又说：“但也有另一种方法，不需要用镖之人有深厚的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