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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纵说罢,书剑宗的三人都目光一凝。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公布,凶手必被天下共诛之!

可祁纵倦怠至极,垂眼捏了捏鼻梁,道:“回去的路上再细说。现在该怎么办?”

他向废墟一扬下巴,只见整条街上的人都涌到了室外。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有衣衫不整、四散奔逃的。

修士降魔,有一大准则。就是尽量降低影响,阻止扩散。毕竟事情闹大之后,往往会一传十十传百,变成惊悚怪谈,搅得人心惶惶。

在场的只有谢危和百里惜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他们此时无人可用,不知从何下手。

四人正面面相觑,忽然,听见一声清越的弦鸣。

“铮!”

月下高楼上,竟有人独坐抚琴。一个简单的音节从他的指间迸出,瞬间如温暖的潮水,淹没了十里长街。檐下的花灯无声轻转,满街嘈杂悉数沉淀,只剩那根琴弦震颤不休。

这琴声有异,没有修为的人一律被迷惑了心智。行人们刚才还吵吵嚷嚷,这会儿便全部露出一种如痴如醉的神色,仰起头来,观赏当空明月。

他们纷纷说道:“刚才竟没发现,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就是,难得有如此皎洁之月华。”

“太美了……”

然后便齐齐看天,不语也不动了。

祁纵也抬起头来——今夜的天空黑漆漆的,哪有什么明月!

衣袍鼓动的声音响起,一袭由浅至深的青衣翩然而落。来人黑发如瀑,肤白如雪,抱一把暗色的古琴。他一步步从黑暗中走出,露出一张清极始艳的脸,左颊边纹着一枝纤细秀美的罂粟,含苞待放,垂在眼尾。

祁纵的嘴角抽了一下。

他道:“苏焚琴?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十年未见,少主无礼得一如既往,直呼长辈之名。”长生殿左尊苏焚琴抬起双眸,拔凉拔凉地道:“我不来,你能处理好么?”

祁纵道:“这还有书剑宗的人,不劳你费心!”

苏焚琴装没听见。

祁纵气结,他知道苏焚琴只对爱听的话做出反应。卿笑寒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中转了一圈,柔声问道:“哥哥和东院院长相熟吗?”

开坛考核抽签时,只有一位院长翘了班子,就是这位长生殿的苏大人。

祁纵道:“不熟!”

苏焚琴:“很熟。”

顿了顿,苏焚琴不悦地看向卿笑寒,说:“谁允许你跟少主称兄道弟的?”

卿笑寒轻轻揽过祁纵的肩,无辜至极:“自然是,哥哥本人啊。”

谢危:“……”

百里惜:“……”

就算同为书剑宗门徒,他们俩也由衷觉得,自家公子实在太欠。

祁纵的耳朵尖一颤,迅速红透了。但他想快点气走苏焚琴,所以硬是一声不吭,受下了这“会心一击”,僵如千年老尸。

苏焚琴眯起眼睛,盯着卿笑寒搭在祁纵肩上的手,目露凶光。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杀气,谢危立刻半剑出鞘,百里惜亦笑容可掬地捻出道符,都神色不善、寸步不让。

两相对峙片刻,苏焚琴忽然转身走了,沉沉威压一扫而空。祁纵立刻手忙脚乱地甩开卿笑寒,连滚带爬,弹到一丈地外,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

他先迅速张望了一下,然后迟疑道:“苏焚琴这就走了?十年不见,他立地成佛了吗?”

卿笑寒微笑道:“大概是不忍拆散我们吧。哥哥又何必见外,要我扶你回去么?”

祁纵:“……我还死不了!”

这时,上百名书剑宗的门徒闪现在周围,全部向中央的卿笑寒行礼。能聚集这个数量的门徒,怕是昨晚就发送灵讯通碟,部署好了。

卿笑寒轻一颔首,让他们在苏焚琴的音控术失效前,处理完后续事宜。铜镜一事,便算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