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秋狩第二日,哪怕如六皇子这等体弱之人也换上一身劲装,背上弓箭,在侍卫的拥护下打马进入林地。
“六弟,看你模样一点不似过来狩猎,倒像姑娘家家的踏青郊游——莫不是那吃斋念佛的淑妃其实生下的是个公主吧?”
这笑话,一点不好笑,偏偏跟在二皇子周遭的随从全都轰然大笑出声,仿佛他讲了一个绝顶的笑话。
萧何见容齐笑容纹丝不动,再看看衿骄自傲的二皇子,笑意已经涌上喉头,又“咯”了一声咽回肚中。
不知死活!
“京城冬天冷的快,之前营地里传闻西面谷中有人见到一头大虫现身。不知何人能为父皇献上一条虎皮毯子,聊慰冬日苦寒。”
“呵!论骑射功夫明明我是第一,我今次定要给父皇猎上一条虎皮毯子!”
他见到二皇子策马离去的背影,一时间眉飞色舞,两条眉毛连连跳动,驱马靠近六皇子身侧。
“二皇子昨日猎了头熊,已出尽了风头,不知太子今日会猎个什么玩意儿?”
无论猎什么,这两人积怨已久。谁占上风,都会是一出好戏。
“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容齐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羽箭,扭下箭头搭弓上弦——
“但若找准关节,一击即中,无头之箭亦足矣。”
片刻后,素以狡猾、灵敏著称的雪貂已落入他手中,四爪缩在腹下,长长的尾巴绕过素腕,分外乖巧无害。
但见远处烟尘弥散,他将手缩回袖中,调转马头。
“回去吧,最迟明日,胜负将分。”
“嗨!你这人怎么这般爱打哑谜,欺负别人没你聪明?”
萧何拍了拍悬在马身侧一箭未出的箭袋,向后半段突然出现在队伍里的黑衣骑士使了个眼色。
萧家庶子萧煞默默颔首,一夹马腹,携一队人马向南面而去。
“桃胶需以清水浸泡六个时辰泡发,色泽清澈,以指可捻碎方可取用……”
忆如苦着脸,声音里含着一副哭腔,“……我再也不敢了,薛姐姐饶我。”
抱着还在滴水的菜筐,阮莫口中念着数:“……一百一十八,你还差一百八十二遍,快,继续念。”
又挪出去百来米,她实在吃不住,暂卸下扁担抬袖擦了擦额头,锤了锤自己酸软的腰肢,一看天上老大的太阳,吐出一口郁气,重又担上水一步一挪地朝营地走。
“银耳慢火炖上一刻,后放桃胶,搁冰糖……”
“一百一十九。”
“呦呦——”
但闻一声鹿鸣,两个姑娘回头一看。
一道白影自头顶高高越过,下一瞬惊呼声乍起,忆如脚下一颠,“哐当”水桶掉到地上,水瞬间撒了泰半,叫辛苦担水的忆如立时叫苦。
“我的水!”
“我的野菜!”
远处马蹄声声,大队骑士疏忽而至,见到路上两个做宫人打扮的女子全部视而不见,仍是“驾驾”催着马朝人直踏而去。
“啊!——”
两个宫女抱在一起,见马腿高高抬起,全都怕的闭上双眼尖叫出声。
“六皇子,下手未免太重了吧。”
同时甩鞭将人从马蹄下卷出,萧何慢悠悠地理着收回的长鞭,见拖到他马下的小宫女摊在地上一时回不了神,摇头轻笑。
重重摔在马背上的忆如肚腹内闷闷生痛,脸上铁青一片,抿直小嘴不敢开口,就怕一张口被顶到的胃能把里面儿的东西都翻出,饿了事小,当贵人面前失宜事大,事关性命的事。
“倒叫武英看了场笑话。”
忆如手短脚短,此刻趴在马背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纠结自己该装晕撅死过叫贵人丢下马,还是主动点自己爬下去,低头认罪。
“太子,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