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更黑的时候,柳扬帆走到澹台憬悟身旁,二人站了好一会,不知在交谈个什么,许久后柳扬帆离去,摔先出了竹林。
本是盛夏的天,雪滴站在茫茫深山顶上,感觉从头冷到脚,心中的寒冷,怎么捂都捂不热。
她想跟澹台憬悟说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亲手杀了自己曾经的左膀右臂,还是以那样残忍的方式,想来此时的他必定也是寒透了心。
二人相对无言,半响后终是雪滴先道:“山下有个小镇,镇上有家老字号店铺,店里有你爱喝的美酒。你帮过我那么多次,我应该请你吃饭!”
雪滴看出来他并不想搭理自己,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真实,让人浑身不自在。
澹台憬悟抬眼道:“我不做没钱的买卖,以后也不会再帮你。”
“我觉得你是怕还有人会将本该算在你头上的账,从此算在我头上?”,雪滴察言观色也是一流,这厢正认真说到。
澹台憬悟呵呵一笑,借着姣姣月光,满天繁星,能看到他盈盈一水的眸子闪过点点星光。
“那你说说为何要算在你头上?”
“这是个问题……你老实说我挂名在扶风做副业的消息,是不是被你泄露出去了。加加减减我也算半个扶风成员,他们找我算账,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澹台憬悟又道:“有人为我当替死鬼不应是好事吗?我为何又要怕,嗯?”
他说话时谈吐举止文雅,像极了温文如玉。雪滴想了想,笑道:“因为我们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同病相怜???”
澹台憬悟挑了挑眉,好一阵失语,半响说不出个所以然。良久后他才道:“你不怕?”
雪滴道:“怕,怎么不怕。要是个个都如琉璃白这般丧心病狂,那还不见鬼。然那又如何呢?我自己本身就是个麻烦,也不差你这个麻烦。”
澹台憬悟抬眸,面色耐人寻味,他冷冷道:“可是,我嫌你麻烦。”
雪滴怔住,也是很久才反应过来,她依然笑道:“不好意思,我这人一说话就停不下来,话多确实招人嫌。给你添麻烦了,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
雪滴笑着踏步走了出去,只余澹台憬悟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月光越发明亮,然而他双眸却犹如夜空中突然暗淡的群星,灰灰沉沉。
不知站了多久,忽又听一句:“这竹林我是第一次进来,记不得路,要不你带我出去吧!”
澹台憬悟脸上是难得一见的错愕,他迟疑半响才又笑道:“你……也罢,一起下地狱吧!”
雪滴:“可别,得往好处想,没准能上天堂。”
澹台憬悟:“……”,只笑不语。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朗月清风,天地间只见依稀的江面上,一叶扁舟,舟上坐着两人,一人在一头。
小船使过第三个溶洞时,男子问:“那家老字号的店,酒有多香,能香过我师父酿的?”
说起他师父,雪滴一阵哆嗦,语塞良久:“普天之下,酒不都一个样么,喝进喉咙辛辣无比,如何能判别好坏?”
那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