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行至半路,扎营休息,不管人还是马,都不可能承受住一直不停的奔波。但即使停止赶路众人也没有放松警惕,禁卫军分为数队,轮换着守护着中心简易搭成的王帐。
王帐中魏冉,甘茂,樗里疾三人立于赢荡榻前,就在刚才,昏迷的赢荡清醒了过来。他面如金纸,魁梧的身躯只能瘫软的倚靠在叠起的被子上。三人都知道,此时的赢荡已经快不行了,这是回光返照的现象。
看着眼前只有二十三岁的年轻君主,魏冉心中在想,是自己的推波助澜害了赢荡吗?很快他在心里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一个国家需要勇敢的君主,却不是一个如赢荡这般过于刚勇的君主。魏冉想要权力的巅峰,但他要的不是王位,而是让秦国在自己的辅佐下日益强大。
“诸位爱卿,寡人的时间不多了。”赢荡嘴唇翕动,声音沙哑不清,像是从嗓子中挤出了最后力气。
甘茂和樗里疾闻言痛哭流涕,不仅仅是臣子的惺惺作态,在他们心中即将失去一位国君,对国家,对臣子而言都是极大的打击。
魏冉却没有古代臣子的一些忠君思想,他也不想在这里装作伤心流泪。只是他心中也有悲伤,对一位年轻的君主即将失去生命而悲哀,但仅此而已,他还要集中更多精力来做接下来的打算。
赢荡必死无疑,即使不在今天,也许就是在明天。历史是可以挣扎,是会被翻起浪花,但永远不会停下,永远也不会改变他流淌的方向。历史可以被创造,但永远不会被改变。
“寡人无子嗣,在我几位兄弟中,你们觉得谁堪当大任?”赢荡的眼睛已经快合成一条线,口中气若游丝,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眼皮合上夹断那口气。
甘茂和樗里疾听着要立新王,刚才的苦相早就抛之脑后,内心不断权衡利弊,盘算着。这是一场大较量,谁赢了将决定今后秦国的走向如何,容不得半点马虎。
魏冉只是静静的垂手而立,仿佛立王这种大事和他毫无关系。但他早就在心里谋划了这一切,没人会比他更早,从他第一次以这副身体上朝见到赢荡起,他就已经开始今后的打算。
“回大王,臣认为您的亲弟弟公子壮素有贤名,可登王位。”甘茂首先上前说道,他认为作为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扶持公子壮上位的可能性很大,他要赌一把自己的前程。
看到甘茂表态,樗里疾也不甘示弱,“公子壮虽有贤名却不足以威慑他国,我认为公子芾勇武与大王相像,可担大任。”
听到这儿,魏冉眉头一挑,传闻说樗里疾年轻时与公子芾生母芈八子有一夜风流,莫非是真的?
然而此时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随着赢荡的目光落在魏冉身上,甘茂和樗里疾也都将注意力转移到魏冉这里,他们知道,魏冉的态度极可能起决定性作用。
魏冉抬头,赢荡看着他刚要示意他开口说话,只见下一刻赢荡的头重重的垂下,犹如一节烧断的木头,无力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