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记得他讲得每一句话,他的声音却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模糊。她深怕断了与他最后一丝联系,惶惶终日,不断寻找,直到那一日,她听到了英招的声音。
如春阳流水般,似乎与那段声音重合了。
他每说一个字,她的心都要停顿一下。到底是不是?听着像却又不像,或许还得再听几句。
她不敢吐露心声,只缠着他与她说话,做尽了旁人眼中的不知羞耻。
只她不管,到底是不是?到底是不是?
心中希望的羽翼渐渐伸展,却又被命运狠狠折断。她忘记了他的声音。
你说此事多滑稽,英招的声音分明和他的多像,她日日听,夜夜听,反而忘得更快更彻底。
憋在胸口上百年的不甘化作一滩污血,喷洒在了英招洁净的长衣上。
她再也无法分辨他人是不是他,只独独肯定了英招绝对不是。
“对了,你方才让我找什么人?”昆吾见她状态不对劲,绕开了话题。
秋辞回了意识,擦了擦眼角未被觉察的泪,薄唇微扬道:“北海九殿下。”
昆吾愣愣地瞧着他,许久才不敢置信道:“怪道不喜欢英招了,原是你早已移情别恋。”
秋辞满头黑线,不愿与他多费口舌,起身就要往宴宾台飞去。
“等等。”身后的昆吾拉住她,她恼怒地瞪着他,却见他作了个噤声手势,胳膊肘指了指下面,屋檐下缓缓走出两个羽衣仙官。
仙官一高一矮,高的肥硕,司火;矮的精瘦,司水。两人品阶都不低,若是被他们发现闹起来,秋辞铁定吃下闷亏。
她躲回屋檐,只听得那司火仙官道:“人界似有旱象,想来古河君不日便要下界。”
“不然不然。”叫做古河君的仙官摇了摇雪白的脑袋,道:“妙无自天地有乾镜获象,人界之苦,皆因那孽障而起。既是他们二人间的宿怨,我不好出面。”
而后再叹,“他们自幼相识,一道飞升,情同手足,谁又会料到,会变成如今这般情景呢。”
听他们说到妙无,秋辞的心突然紧张起来,双手也不自觉地拽拢。
司火仙官捻了捻下巴一缕黑亮的胡须,眼神平淡而微妙,“重州魔性深重,却不知那时在七宝斋,妙无对他说了什么,他会甘心伏法?”
又是重州?这是秋辞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每次给她的印象都觉此人十分晦气。看来他当真如城隍所言恨极了妙无,便是名字也似冤魂一般,要与玉羞一起。
“如若真是甘心,如今哪还会有人记得重州这号人物。”古河君笑眼前人痴,“他是骗了他。”
司火仙官感慨道:“当初重州跟随将军意气风发,而玉羞不过是一个抄书的小仙。我记着二人生得很相像,远远瞧了竟一时分不清谁是谁。”
“这我却不知。”古河君浅浅笑着,却露出三分惋惜之态来,“我倒见过玉羞的字,美到令人过目不忘,难怪天尊喜欢他。只可惜他的手伤了。”
司火仙官眼中泛起一丝趣味,俯首在古河君耳边轻声道:“君可知天界有个秘辛?”
古河君有些意外,摇了摇头,“不知。”
“那个秘辛荒唐,只细细想来,却也有几分可取之处。你待我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