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官转身就要离去,远处却见一团金光缓缓靠近,定睛一看,竟是昆吾提着一只陶壶,满面飞霞地走来。这倒是奇怪,昆吾是出了名的逍遥仙,谁的情面皆不看,哪的热闹也不凑,便是当年羽嘉族与王母女大婚,西王母亲自向他下帖子,他也直言不去。
今日不过是守花圃小仙的喜事,虽说英招深受王母青睐,钦赐昆仑墉城作青庐,迎娶得也是蓬莱独女,嫁妆一路从蓬莱摆到墉城,富贵逼人,却也远比不上王母女的尊荣。
仙官只当他是在家闲出了虫,打算借着喜酒洗洗身子,只他常年不出门,误将南门作北门,疾步上前,直面金光,顿觉头晕眼花,只能低头朝他作揖,“陶正走错了,迎宾台在北门。”
昆吾闻言,摆了摆手,眼睛却盯上了仙官身后的当扈,“我不喝酒,我来会友。”
仙官颔首,往后退了退避开金光,抬眸的瞬间却愣了。这天界怕是谁也没见过这样的陶正,衣裳头发皆是一丝不苟,身上甚至还熏了香,要知道他平素出门见客连面都懒得洗,天帝为此不知说过他多少次,只他屡教不改。
此刻他却面皮白净,头发用一根红绳束在后背心,因不时常打理,枯燥似扫帚,仙袍虽是旧式的,却也是干净齐整,称得他精瘦的面庞熠熠生辉,竟似换了个模样。
也不知是哪个要紧好友,竟让他在乎成这样?
一旁的当扈握紧袖中的烟壶,摸着墙角轻轻往月洞门处走。昆吾转身,甩了甩他那绣着秋日红枫的袖子,只当是一阵风,当扈便觉脚下一轻,后脑勺便嗑在了地上,舌底毒针刺破了皮肉,吓得他将烟壶一扔,伸手就将毒针拔出。
大风刮落了一旁灿烂的樱花,全盖在了当扈朝天仰的心口上。
当扈头有些晕,起身行礼时,后脑凸起了李子大的血包。昆吾淡淡瞧着他,一双笑眼莫名渗人,许久才缓缓道出一句话,“族中长辈可曾告诫过你,有些心思动不得?”
当扈惊慌地低着头,瞳孔骤缩。他觉得后脑剧痛,舌尖也开始麻木,狂乱心跳声不绝于耳。
“后生切记,莫要辱没了祖上。”昆吾伸出笼在袖中的手,竖起食指中指朝天一举,便有一道金光飞到他手中。
当扈深知计划已败露,只得灰溜溜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直到昆吾嫌他碍眼,被仙官押下了昆仑。
秋辞被闷在烟壶里几个时辰,本就一身的火气,得知昆吾叫当扈手脚完好地走时,更是气到七窍生烟,“那厮框我,你非但不帮我出气,还教他如何做人,今年的洗澡水我不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