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苒见状,正欲开口将季北拦下来,却见季北走到门口时又退了几步折回来了,压低了声音含笑道:“将军若是真打不过就降吧!不然百搭上这几万性命,实在是不值当啊。”
话音刚落,这回不待刘清苒开口却是有人将她拦下了。“放肆,我们堂堂七尺男儿,岂是这贪生怕死之辈,去做那卖国贼,苟且偷生的人。你这刁民这般说,莫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是就是那敌国派来的奸细?”
季北扫了说这话的人一眼,约摸三十来岁,身高七尺有余,小麦的肤色衬托下的五官有几分凌厉之势。此刻正一脸恼怒的看着自己,不止他,屋内所有人皆是满脸怒容,恨不得将自己扒皮吃肉挫骨扬灰的模样。
季北见状,抬头成四十五度角望向房顶,来之前便听说这群忠义之士有些固执,此刻一见,才觉得那所谓的有些说得含蓄而勉强,这群人简直不能用固执来说,应该是怎样的呢?季北想了一会,觉得他们应该是只长了一根筋,那根筋笔直而坚硬。
季北望着房顶琢磨了一会,也不知道屋顶的大梁能不能将这群人砸醒点,这样想着,季北看屋顶横梁的眼神更加炽烈了些。
那将士跟季北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换来的却是季北这四十五度角望房顶,眉头时皱时展的样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顺着季北的视线望去,除去屋顶那根横梁什么也看不见,疑惑道:“你在看什么?”
季北回过神来,朝着眼前人嘿嘿一笑:“我以为你只是笨,想不到还瞎啊,房顶那么大那么粗一根横梁你看不见吗?”
说完也不理这面红耳赤恼羞成怒的人,转身看着刘清苒:“我这人素来贪生怕死,你们堂堂七尺男儿血战沙场,自是不怕死的,倒是我口出狂言,出言不逊。亏得将军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计我这鼠辈之过,还体谅我这传话辛苦,答谢我留我吃饭,甚是感动,正好,我也饿了,走吧。”
这话明褒暗讽,且用词文雅,最后还能找点食物祭祀自己的五脏六腑。季北觉得这一番话说得很有文采水平,说罢还装模作样的抱拳点头做辑,显得真诚而真诚。
由此便可笃定季北与普通女子是不一样的,至少,她的脸皮的厚度是寻常女子所不及的,偏偏刘清苒还极为配合的真让人带她去用餐。
刘清苒做为一个东道主,显然是比较合格的,除却那一顿饭的答谢,还派了俩五大三粗的汉子跟在季北左右,美其名曰,战乱时节,为保护她的安全,季北一直想寻机会答谢刘清苒一番,并对他说“最安全的地方便是离开邑城”奈何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在邑城的这些时间,季北从未见过刘清苒,她的行动也没有被限制,除了出邑城之外,她哪里都可以去。那两名士兵像是真的保护她的安全一样,安安静静的跟在季北身后五步,不多不少。
邑城的六月,风光正好,宜吃饭、睡觉;忌出行。今日的季北显然是没看黄历就出门了。
邑城内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除去三三两两巡逻的士兵,基本上见不到其他人了,季北如同往日一般在街上溜达,这一溜达就溜达到了将军府后的小巷子里,绕过这小巷,便是将军府的后门,偌大的将军府,后门却是极为简陋的,没有人把守,只有一条老黄狗。
老黄狗毛发稀疏,神情恹恹,此刻正圈做一团缩在墙角,听闻响动,撩了下上眼皮看了一眼,见是季北,又闭眼闭目养神去了。
季北一瞧,乐呵呵的走在大黄狗身前,蹲着笑道:“大黄大黄,你别睡啊,瞧.....”
这瞧字刚说完,便闻鼓声想起,然后便是混乱的脚步声、吼叫声,看样子是西川又攻进来了。
大黄显然也是被惊动了,猛的跳起来汪汪直吠。
现在季北是连逗狗的情志都没有了,没了骨头般的倚靠着墙头坐下,看着大黄那那边跳脚的叫,不过这狗显然是老了,没什么精力,叫了会又缩成一团趴下了。
于是便有了这副画面,一人小女孩靠墙而坐,对面是一只狗,小女孩喋喋不休,老黄狗昏昏欲睡。
季北倚在墙头在想老头说的那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老头说那个男人会带自己回家,要自己若是遇见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他。
季北口中的老头就是刘清苒口中的前军师,很多时候老头说话季北是不信的,因为这老头满嘴谎言,没几句真话。但是老头说的这句话季北信了,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觉得老头虽是像狐狸一样,但是实际上还是个人,跟其他人也是一样的,都快死了,犯不着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