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人虽然少,但要论热闹,那还是老城区热闹。从中午十二点开始,便已经开始有人家在噼里啪啦地放炮竹了。
不过我们街角大院向来是两三点钟才开始吃年夜饭。我有时候饿得比较快,就会溜到厨房里偷吃。而今天,老妈为了防止我偷吃,居然让江浔年把我拉到了门外。
“我保证这次不会偷吃,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嘛!”
江浔年死死地把门拦住,“不好意思,你的信用额度不够,不能让你进去。”
我扒拉着江浔年的胳膊,还可怜兮兮地恳求,“哎呀,你就让我进去吧!我真的不偷吃。”
哪成想江浔年竟还是个铁面无私的主,任凭我如何苦苦哀求,他就是不让我进屋。
挣扎了五分钟后,我索性直接放弃了,走到大院门口,蹲在铁门边用树枝铲土。
江浔年走过来,“你是小孩子吗?还玩泥巴!”
我扔掉树枝,用手在泥土上摸了两下,就站起来冲他脸上摸。
奈何这家伙反应太快,我的手还没碰到他的脸就被他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江浔年戏谑地笑了,“就你这点假把式,还想偷袭我?”
搞不过他怎么办?
自然是装怂。
“嘶~~疼,疼。”为了配合,我的脸也扭曲到了一个程度。
江浔年握着的手卸下了力道,关切地问:“没事吧?我刚刚下手没注意。”
我捏着自己的手腕,表情还是一副疼得要死的模样。而下一秒,我的手成功地抹上了江浔年的脸。
“哈哈哈,被我偷袭了吧!”
江浔年闭上眼睛,随后又慢慢掀开眼皮,“好啊程九夏,你又骗我!”
接下来,就是我和江浔年的猫鼠大战。我跑他追,扰得整个街角大院都不太安宁,连一些爱玩的小孩子也帮着江浔年来围堵我。
一阵嘻笑打闹之后,我,江浔年灰头土脸地回家了。
老爸刚看到我们,就把我俩赶去洗脸洗手。
每年的年夜饭都是我妈的厨艺巅峰,十道菜,色香味俱全。要不然我怎么会在开饭前就想方设法地偷吃呢!但是由于这里的习俗:年夜饭没开饭前是不允许动筷子的,否则接下来的一年都会倒霉运的。我妈怎么会直接把我扔在了门外。
对此,老妈的评价是:我嘴太馋了。
大院里的鞭炮也开始接二连三地响起来了,一家人聚在餐桌前,在鞭炮声中举起酒杯,在散落的火药味中吃着团圆饭。
我胃口一向很好,吃了整整两大碗米饭才结束了我的年夜饭征程。
江浔年也吃的很快,不过吃完饭他人就没影了。老爸把碗刷完之后,带着老妈出去四处逛逛。
除夕夜的家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或许是吃得太撑,我回到房间里就直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尽管窗外鞭炮,烟花就没断过,可我仍然睡得香甜。
待我睡眼惺忪地醒来时,窗外天色依然暗了下来。我揉揉眼睛,走出房间,发现家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我裹紧了自己的棉袄,打开门准备去大院外面看看,却发现江浔年正站在门口,手里还捧着许多的炮仗和小烟花。
“这是?”
“你不是想玩吗?”江浔年把那些玩意送到我跟前,我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一堆炮仗。
江浔年笑道:“怎么?感动傻了?”
“哪有,你要是想玩,我就陪你玩呗!”我胡乱找了个借口。
“行,我想玩,那程小姐有没有时间陪我幼稚一会呢?”
我被他这一番话差点逗笑了,“好,陪你幼稚。”
我回家找了一个打火机递给他,“你来点。”
江浔年接下打火机,回答很爽快,“好啊!”
除夕的夜晚,天空漆黑一片,可是街角大院里却很热闹,江浔年拿着一支烟花棒,点着后,明亮亮的烟火喷涌而出,在漆黑的夜里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我对于这类烟火有点恐惧,不敢点。然后江浔年就把着我的手,耐心地教我点燃烟花棒。
烟火的光亮和远处天空中的烟花交相辉映,我站在大院里的桂花树下,笑得合不拢嘴,江浔年点着一个炮仗后,也跑到了桂花树下,听着“砰”的一声,红纸包着的炮仗在明火下炸开,一声声都是过年的味道。
江浔年买来的炮仗和烟花放完后,我俩就坐在石阶上,看着小朋友们聚在一起,放鞭炮,过家家。
我抬头看着被烟花渲染过的天空,突然闭了眼睛,双手合十,在心中许愿道:希望明年,还可以像今年一样。
“你干什么呢?”江浔年看着我这奇怪模样不禁发问。
我睁开眼,朝他俏皮一笑,“我在许愿。”
江浔年也笑了,看着我的眼睛,问:“你许了什么愿?”
我别过脸,“不能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行,不说就不说。”
我抱着腿,把头放在膝盖上,面向江浔年,而江浔年正看着前面的那群孩子,眼神出奇的温柔。
或明或暗的烟火里,我们好像就能这样走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