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忆苑后院——林画冷静下来,刚刚确实是一时气急,仔细想想,这萍秋确实是杀不得。尤其是不能死在她的苑中。若是像翠玉般的情况便还好说,毕竟府中有个暴毙的丫头不稀奇,可这若是……
林画清了清嗓子,好似施了多大的恩典般:“我呢,也不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人。萍秋,看在你我这许多年的主仆情分上,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就是不知……你到底识不识趣了。”
萍秋虽挨了板子,但好在还不算多,颤颤巍巍的,倒也能勉强站起来。萍秋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甚至开始流血,也丝毫不松开,她怕没了这般的痛楚的警醒,便会一个忍不住地冲上去。
萍秋低下脑袋,掩去了眼中的厉色与嘲讽,只留下一个诚惶诚恐地身影:“奴婢……但凭小姐吩咐。”
翠玉在诗忆苑外计算着时间,与二小姐约定的一个时辰……希望,自己能撑到那个时候吧……
翠玉在苑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恙,抬脚走了进去。翠玉小心地打量了一下,见众人皆各归各位,与平日一样。只是时不时投来的怜悯的目光时刻提醒着翠玉刚刚自己目睹的一切。
秋姐姐!翠玉猛然想到,后院的人若是都散了,是不是意味着秋姐姐已经……
翠玉心急如焚,却又不能让人看出异常,她只能用眼睛飞快地搜寻着,希望能见到萍秋的身影。
“翠玉!”翠玉正暗自着急着,萍依却瞧见了翠玉。
翠玉心中一沉,却不敢显露半分:“依姐姐。”
萍依瞧见翠玉的手上空空的,皱了皱眉头,语气阴沉了几分:“东西呢?”
翠玉回来时,便也想好了理由,倒也不算慌乱:“请姐姐责罚。今日我去到库房,却得知管家今日不在府中,库房也是锁了的。所以……我并没有拿到茶杯。”
萍依不着痕迹地盯着翠玉的脸,奈何一方面纱倒是将翠玉的神情藏了个严实,“哦?那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姐姐不是说托德顺带了些东西吗?我便想着等一等也许德顺便回来了,可是,我等了好一阵子,德顺也没有回来。便想着先回来,等傍晚的时候,我再替姐姐跑一趟就是。”
萍依自然不肯尽信,“你等了这么久?”
翠玉摇了摇头:“也不是,我等了半上午,见德顺一直没有回来,便往回走。只是,遇见了将军府的张小姐,说是要去拜见咱们老爷,却不知书房怎么走,便让我替她引路,这便耽搁了好些时候,所以现在才回来。”
萍依想到,今日好像确实是张若衫来了府中,这才点了点头:“嗯,辛苦你了。快回去歇着吧。”
翠玉随即心中一紧,状似无意地问道:“怎的没见到秋姐姐?我上次缝好的荷包还没有拿给她呢。”
萍依心中冷笑,却也面容和善地答道:“我刚刚好像看到你秋姐姐在小厨房帮你熬药呢,听说早上你们不当心将药弄洒了?”
翠玉听到萍秋还好好的,刚刚松了一口气,马上心中又是一紧,斟酌着说道:“倒也不是,秋姐姐说药凉了便不能再喝了。”
萍依实在是不能看出这张裹了厚厚的面纱的脸上有什么端倪,便点了点头,走了。
翠玉身上已是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手心更是发凉。抬头望望天,喃喃道,一个时辰……应是够了。
萍秋此时端着那碗浓得看不到碗底的药,像提线木偶般机械地走着。终是到了翠玉门前,手却似有千斤重。呵,最后一次机会?林画眼中又如何能够容得下一粒沙子,怕是自己与翠玉,是一个都保不住的……思及此,萍秋眼神坚定了些,既是如此,不如赌一把……随即推门而入。
“姐姐!”翠玉见是萍秋,眼睛酸涩,直冲了上去,正想张口说些什么,萍秋却一下子迎上去,紧握着翠玉的手,眉头紧皱,眼睛往窗外瞟了瞟。
翠玉见状也是明白了几分,平复了下心情,尽量地像往常一样:“姐姐!你来啦!”
萍秋刚刚挨过板子,脸色自是憔悴得不行。走路更是十分费力,每走一步,都要忍受着钻心的疼痛。
“嗯……”
翠玉瞧见萍秋如此虚弱的样子,难过得不行,却又死咬住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