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可不敢劳先生这样称呼。你就算叫了，他也定满身不自在。”云氏揶揄道：“看先生年轻，他必你大上几岁，就叫他一声大哥吧。”

季明庭闻言轻轻点头。云氏替他掀开了里屋内的帘子，一个面相淳朴憨厚的中年人靠在床上，见他进来，忙一抱拳，神情严肃道：“这就是季先生吧，多谢你送我女儿回来。她不懂事，跑远贪玩，多亏有先生。”

季明庭坐在旁边的木墩上：“大哥，先生之称，委实不必，叫我季兄弟就好。”

“好，季兄弟，我姓云。”

“云大哥。”季明庭从善如流道。

“季兄弟，我看你口音，不像是我南程人啊，是来这边探亲？”云大哥笑呵呵道。

“是，我本中魏子弟，来这边是受人所托。”

云大哥叹息一声：“是了，若非探亲或者寻人，等闲不会到南程来的。季兄弟，一路走来，辛苦哇。”云氏坐在床边也说道：“我们这偏僻，全是穷山恶水。风沙大，土不好，粮食不好种。哪像中魏啊。”

季明庭奇道：“大嫂去过中魏？”

云氏闻言笑了笑：“哪能呢，我一辈子都在这山里了。我是听他说的。”她向云大哥努努嘴：“他呀，有一年打仗，碰见中魏那边的什么大官了。说是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被围在后头，他就看了一眼，回来就说，定是中魏漂亮，山水养人呐。”

季明庭疑惑：“我看村子这边土质松软，缘何种不了粮食？”

云氏说道：“也就是村子这边了，大家经常翻翻地。再远点，土就不好了。”

季明庭又问：“我这一路走来，见到大片土地空置，竟无人管？”

云大哥长长叹了口气：“主要是没人啊。这几年不停地打仗，家里都没有男丁。别人家也基本是一样，家里只剩老弱妇孺，要种地也种不了多少，只好空着。”

正说着话，芽儿一掀帘子：“爹，娘，季大哥，出来吃饭吧，我摆好了。”整个脸颊红彤彤的。

于是季明庭便和云家三口在院外吃了一顿结结实实的午饭。云家大嫂收碗的时候说道：“季兄弟，想着你应该是困了，我们家穷，也就两间屋子，你睡芽儿那间吧，我已收拾好了。”

季明庭闻言，忙拒绝道：“大嫂，我就睡着院里吧。幕天席地，这风吹得人舒服。”

云氏忙搓搓手：“院子里没有什么地儿，你就睡芽儿那屋吧。”

“芽儿是个姑娘，这样做，芽儿要气死了。”季明庭笑道，他手一指院子旁边那个空着的草棚：“无妨，大嫂，我这风餐露宿惯了，睡外边倒也自在。”

听他如此，云氏就并没有再说什么，张罗着替他铺好了草席，芽儿倒是有些不怎么高兴。云氏看她一眼，叹息一声，就进屋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