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迟伏跪在地上,垂下眼帘,视线仅限于阮娇的裙角。
他身着白衣,与身后的竹兰屏风融为一体,像一块幽静淡雅的背景板。
面前的少女睡得鼾熟,呼吸柔软而绵长,偶尔,头发会扫在脸上,弄得痒了,她的手指便会忽然一动,将它给拂下去。
模样慵懒又香甜。
说书先生正兴致盎然,一板一眼地讲着<白蛇传>。
苏迟微微眯了眼,侧耳而听。
上次,阮娇带他来过这里。
所以他知道,这茗香阁里的话本子,都是她写的。
尽管冷冰冰的系统,此时键盘暴起,在一旁用力地呐喊着:这不是她的!她不过是照搬照抄!
照搬照抄!——
可悲的是,苏迟听不见。
系统眼睁睁地看见他温和润泽的眸子里,对阮娇多了丝敬意。
都说国公府的二小姐蛮横无礼,不喜诗书,谁能料到,竟能有如此的文采。
苏迟淡淡地抿了抿唇。
因他穿着一身女装,且嘴角微扬,旁边的池鱼,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恨不得将自己贴在满月身上。
打扮成个女人模样,竟然能如此高兴!
天气炎热,满月不喜地瞪了池鱼一眼,深提了口气,一点一点,向远处挪着。
等说书先生讲完一节时,满月距离主子,已经有了一大段距离。
与当时苏迟的情况,如出一辙。
满月心里恨恨地一嗤,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鬟。
她是不喜欢阮玥的。
这人两面三刀,逢人说人话,逢贵说鬼话,要不是大小姐从小被教育的好,满月真担心她被阮玥给带跑了。
此时,她的主子坐姿优雅,不盈一握的细腰端正笔直,面含微笑,侧耳而听,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缎子般垂在腰间,不知是用多少鸡卵给养出来的。
满月看得有些愣神,她家的大小姐,就是温婉端庄,知书达理。
真希望她的愿望达成,能与小王爷互结连理,琴瑟和鸣。
……
几人回府后,阮娇查了查小金库的余额。
她用那五千两银子,买了两件胡服和衫裙,一只点翠的云雀簪,一本<文字蒙求>,还有成包的小吃们。
最后,剩了四千两——
她不得不感叹,这本书里的银两太硬了。
她小心地将钱放在榻面下,等过些日子一卓回来,她便求他带苏迟去拜易渊居士为师——
拜师可是需要好多银子。
……
这几日,天气明显地热了起来,二卓除了待在屋里看俩人学习,便趴在那颗枝繁叶茂的杏树下,慵懒地吐着舌头。
苏迟是个学习鬼才,他已经能将常用的字认了个大概,开始读<三字经>和<论语>了。
苏迟若是有不会不懂的,阮娇这个半二吊子便给他解释,他们俩人都不懂的,苏迟便拿着笔勾下来,等着以后问先生。
阮娇好恨自己以前没辅修个古代文学啥的。
瞅瞅那书里的字,都勾成一朵朵小花了。
偶尔学累了,阮娇便会带着苏迟去马厩看看,让他多与马儿熟悉熟悉,毕竟她要在春日宴时教他骑马。
总也得先混个面熟。
英国公府有自己的马场,里面都是些凶猛不易驯服的烈马,何况马场处在东郊,来回需要整整一日,既费时又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