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烛帐镜台晕红妆(中)(2 / 2)鳳篁于飛首页

红萼呈上一封书信,小凤览过后,便急忙来到落日峰,而趁乱盗走龙舌剑,毁坏冥岳多处机关,还来书挑衅的人,居然是周慧瑛。

小凤看也不看,冷声不屑道:“以为当了华山掌门,就了不起了么,在我这,你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乖乖把龙舌剑还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当时素女剑决心以命阻止杀戮,又见门下弟子皆不成器,而周慧瑛生性纯良,又资质不错,便收她做了入室弟子,细心教导,倾囊相授,最后并将掌门一位,也传给了她。

周慧瑛硬声道:“你吓不住我的,我既然来了,也从未想着要抽身回去,我镖局上下几十口人被云梦莲所杀,她作孽太多,总算老天有眼,她正是死有余辜,如今你这罪魁祸首,也别想逃脱,我师父亦因你的阴谋不幸亡故,如今炜哥还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我定要你血债血偿!”说着,先将手中龙舌剑扔在脚边,还使劲踩了几下。

小凤将剑卷回手中,并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血痕,谁知她嘴边却得意一笑,痛快道:“来时我已吞了十几种剧毒,聂小凤,你完了。”这些毒一旦见血,便会游走于浑身上下,本是青城掌门,搜集而来对付芳笙的,见周慧瑛报仇心切,她转念一想,不如借刀杀人,无论那二人死了谁,都能狠狠出口恶气,更能趁机将她爹救出来,如此,便故意言语上刺激周慧瑛,并给了她机会前来偷取。

听她所言,小凤暗暗扫了一眼掌中,果见有道黑气,她毫不慌张,只冷哼了一声:“你就在这等死罢。”便回身去寻解毒之法。

周慧瑛躺在草地中,眼神迷离间望向天边,淡淡一笑:“师父,弟子总算没有辜负您所望,您当初杀身成仁,弟子亦能如此,武林已有罗前辈主持大局,您放心便是,如今弟子死而无憾,还望您在天之灵,保佑炜哥早日醒来……”

芳笙刚在纸上写下一句“何必寻芳远”,就听红萼大喊大叫,还撞了进来。

“湘君,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师父,她,她……”

斑斑血迹,溅在了雪白的笺子上,芳笙毫不在意,径直冲向了静室,红萼追在后边,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一炷香后,她脸色比往常更加惨淡,面上却十分平静,对守在外面的红萼嘱道:“她要睡足两日一夜,寅正方可醒来,你也无须担心,亦别自乱阵脚,只要继续按兵不动,她吩咐了后天要用的那些东西,你也记得督促着,有一味药我要出冥岳去采,她醒时你务必要守在她身边,端阳节前我应能返回冥岳,若我未能及时,你和她直说便是。”

这样吩咐完,她又去见了三獠。

她先问道:“虎兄,三帮四派那些人如何了?”

大獠呵呵而笑:“岳主让他们在柴房劳作,这奴仆嘛就该有奴仆的样子,岳主英明。”

小凤留这些人,并非在牢中白养着,是要役使他们,这几月来,倒也为冥岳效了些微劳。

芳笙点点头:“嗯,这两日,你们也无须加紧看管了,既有五针钉魂术,就随他们罢。”

其余二人,将一小姑娘抬了来,正是周慧瑛。

二獠喊道:“兄弟,你打算怎么处置她呢?”

芳笙为小凤疗伤时,发现毒皆出自蜀中,她便心中明白了几分。又想当初周家几十口人,是因云梦莲急于向师父邀功,而擅作了主张,但归根究底,这事还是落在了她和凰儿身上,也该给这小姑娘一个交代,又想这周慧瑛,名义上是上官堡主的侄媳妇,素女剑又舍身取义,凄惨而终,这些多多少少,竟动了她那本就微末的恻隐之心。

她站起来,强撑着封了周慧瑛几处大穴,又喂下身边最后一枚解毒丹,便有些撑不住了,她只好将瓶子递给了身旁的老三:“将这药粉涂在她脸上,再就劳烦二位兄弟,将她放在山下客栈就好,这封信,就劳豹兄交给掌柜了。”说着,将匆忙中写下的字条给了二獠。

她又看了周慧瑛一眼,心道:“但愿你有命,坚持到你师兄那里,自会有人救治于你。”

又与大獠单嘱咐了一些事,在三人都走后,她软软倚在座上,手中霜枫罗帕上的血迹,早就冻若坚冰,原来她见毒太过霸道,喂小凤吃了点息丸后,便运全身功力,迫出一半,而难以化解的一半,便被她全部移到了自己身上,所幸是在初夏,寒毒虽即将大肆发作,远胜往日,她倒还有法子对付过去,眼下她要闭目休息片刻,再寻个空室,忍过这两天才是。

再道云岭山那边,梅绛雪从外归来,略带喜色道:“爹,冥岳上出了事是真的,我们将三帮四派的掌门帮主,趁乱都救了回来。”只可惜上官炜死在了蒲红萼手中,梅绛雪心想,也算他求仁得仁了。

罗玄点点头:“这就好,周小姑娘也快醒来了,你去看看她罢,我从师父的书籍中,找到了有关五针钉魂术的记载,今晚我要研究出拔针的次序,你不必再陪着我了。”

人非草木,谁孰无情,他如今对绛雪态度软化,实是因她有些神态口吻亲切熟悉,对他万分细致处,更颇具亡娣之形,皆令他难以忍心,再对她漠视下去。

梅绛雪腼腆一笑道:“兆南去瞧他师妹了,作女儿的,自然是要陪着爹,在一旁伺候的。”说着,将一杯热茶恭敬奉上。

他接过后,不再多言,而梅绛雪想与他更亲近些,便大着胆子,多问道:“爹,那位万前辈,我瞧他风风火火,行事颠三倒四,不知到底是敌是友啊?”

他却只摇了摇头:“以前种种痛苦,还是忘记最好,逆天意,改人命,终究是狂行妄言!他既尽忘前番冤孽,最好不过,你便也不要多问了。”沉默片刻,他又问道:“绛雪,你那日在屋外未及言明之事,莫非是一粒朱砂?”

她脸上一红,心内同时一惊,只好点头不语。

他仰头长叹了一声,实不愿上苍如此,又想不致有这般离奇悖天之事,不然在血池中,也不会是那样情形,慌乱之间,绛雪也未必瞧的真切,总之一切大错还未铸成,仍有挽回余地,眼下他研究出五针钉魂的解法,才是要紧,想这之后,真有该来之事,也便会来的,杞人忧天也终要从容应对。他托起悉心擦拭了的长剑,乌金剑身似在不断悲鸣,再三看了看,才对女儿道:“我将师父的灵蛇剑给了兆南,这一把,就先送与你了,望你能好生使用,不要辜负了……”

她俯身接过,心道:此物定是对爹意义非凡,重要至极,遂斩钉截铁应了下来。

他又叮嘱道:“如今只有练好这剑法,正道武林才有一线希望,你与兆南重任在肩,切不可有一时松懈,你去罢。”

她见父亲执意不教自己在此,又想这几日,他言语间已温和许多,便也再细心嘱上几句,掩好房门离开了。

察觉百尺之内已无人,他遂陷在了轮椅上,久久不能回神。

水中的燚泉石竟也结了厚厚一层冰霜,芳笙像是置身一座晶山之中,层层寒气如蚕蛹一般,将她裹在了里面,丝毫不见消融趋势,冷梅清香从中渗出,袭传之远,前所未有。

而在这两日昏睡间,小凤易经洗髓二经突破了瓶颈,使得她提前醒来,眼下见芳笙如此,她想也不想,也入了寒水,将这坚冰慢慢融化成了白烟。

不知过了多久,芳笙已靠在她怀里,一袭如雪中衣,却不及脸色惨白,水珠顺着发丝滚落,更显的楚楚可怜。

她悠悠醒来,有些不解的望向小凤,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盯着她,小凤恨道:“你以为红萼能骗过我么?”

她虚弱无力,仍说道:“过了今晚,阴气会自行流入丹田之内……”

小凤却急忙打断了她:“谁会等你那么久!这样不是办法……”

她轻喘了几声,又转身伏在小凤柳肩上:“凰儿,我既无可放心托付之人,又岂会自绝性命,留你一人孤苦伶仃?”

小凤的手一直护在芳笙纤腰上,这话令她咬起了唇,忽而竟想起,方才在她们屋内,有一从未见过的书册,这也是病急乱投医的缘故,如此,她忙带着芳笙破水而出,将她用被子细致裹好,带回屋内,换上了新衣,她速将书翻过一遍,已全记了下来,无奈之中,又故作轻松道:“怪不得你藏起来不教人看,竟是害羞了。”

芳笙却急了:“凰儿,此法凶险,又无人试过,后果难以估计!”又扭头道:“我宁肯自己死了,也不让你损伤一丝一毫!”

小凤将书扔在了桌上,气道:“你又再说什么胡话!”渐渐的,又柔情款款道:“就许你三番四次舍命救我,阿萝,你不讲道理!”

说着,出其不意点了芳笙穴道,令她动弹不得,小凤略一思索,为防她怕羞,又用霜枫蒙住了她的双眼,道:“你是我的人,只能由我来救,我不要你死,阎王爷都得给我让路!”之后,吃下了还剩半瓶的烈火丹,刚系上的衣带,又几下就解开了。

正所谓缠绵之思隐于心中越深,而当有情之人相接无隙,最是密近之时,情便一发不可收拾,是夜,正是诸般妙事,水到渠成,小凤亦得尝所愿。

正是:清月湛,红烛深。云林藏璞玉,雪岭晕梅心。烟柳微蹙随春意,檀樱轻启昵莺音。才解仙舟醺,复醉桃源梦。煦风拂丝滴翠露,暖霖摇珠润红芙。冷芳绽蕊唯缘卿,罗帏锦衾欢情赴。

至此二人更为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