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了一阵无关痛痒的奏报之后,依照过去的惯例,主事太监已经在准备朝会退出后的仪仗队伍,没想到今天居然还没结束,这新帝登基才第一天,怎么竟如此勤政?
其实,鎏霭在封地时,王府也有请过老师,他很小就开始读书了,也知道边关的主要将领有哪些。鎏霭的父亲淮水郡王并不糊涂,对嫡子的教育从不含糊。请来的师傅都不是平庸之辈,这孩子倒也精进,能够成为承袭天子之位的候选人,自然各方面在郡王年轻一辈中都是一流的。可是,他所知道的边关、朝政,只是师傅们口中的谆谆教导,其实如鹦鹉学舌般,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今日,鎏霭看看朝堂上几个大将军,就郭煦不在,所以随便问问,倒也不见得是有所指。
大概很多少年人都不喜欢冷场,总喜欢自觉不自觉的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然而这一学舌,在特定的人眼里,总是有更深长的意味。比如对于郭煦的事,鎏霭无心的随口一问,王氏一族心里就特别的打鼓。难道新帝已经洞察他们的阴谋伎俩?或者郭煦这个家伙不老实,家眷已经在京活动,说不定是找人在新帝面前吹了风,想要封爵位抑或是调回来?这官职也不低了呀!
老臣们的复杂想象有时接近于天马行空,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关心边关将士的温语,就让王风、王苓父子非常害怕,想赶紧的给新天子找新老师。从而控制他的思想,至少将来不要与王氏为敌。
下了朝的第二天,王风、王苓、王荡三人一合计,准备到太皇太后那里去密谋。
没想到一行路上,却偶遇淮水郡太妃的车辇。
王风年老了坐在车轿中什么也看不着。但王荡等人可是坐着高头大马,大老远的就看到了那一排略矮的队伍。马车的帘子偶尔掀开,露出一张脂粉气特别重、鬓角插着两朵俗气大花的老脸,大金耳环晃晃荡荡的。
王荡感到平时好去的那些青楼的女子品味都比这位强。他忍住笑,喝令王家全体车驾让路,好让淮水太妃经过。
王苓本欲制止,对方的仆从显然是乡下人进城,眼睛还免不得到处张望,又有些傲慢,为什么不乘机杀杀他们的威风,教他们知道这长渊是谁的长渊!但王荡向他使了个颜色,他也就不再坚持行在主道上,待淮水郡太妃一行人走后,再继续前行。
一路上王苓不解,悄悄借过一条道来,与王荡的马并肩前行:“你这是作甚?我们今天可是有公有卿,怎么非要给一个番郡王妃让道?”
王荡道:“兄长有所不知,这女人在藩地就是个有名的‘母老虎‘,最喜争风吃醋,咱们今天的正经事还没办完,先别跟这人结下梁子,好男不跟女斗,有失我们王氏体面。“
王苓想想有理,于是不再追问,他深知王荡阅女无数,是长渊的”鉴女大师“。说什么闻香识女人,他简直是听音辩色无不精通,名动长渊脂粉界。现在连新帝之母是什么货色都已然打听的一清二楚,不禁十分佩服。
他们故意放慢速度,跟着走了一阵,没想到这车驾还是同路!难道也是去见太皇太后?
王荡叫停了车辇,找了一个小童去打听,果然,也是去阳平宫!王苓暗自庆幸,要依着他的性子,刚才闹起来,说不定现在已经被这个藩王妃告到太皇太后那里,回来又是父亲一顿臭骂。而王风的骂辞,他耳朵都快生茧了,无非就是那几句,说了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