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诉说舒瑜棋的话极其温柔,但那每一个字都似细细密密的小银针,一根接着一个地刺在她的心房上,没有间隙。
明明自己根本就不喜欢舒瑜棋,那些她说的事情,她也没做过,可是心还是好痛,痛到不能呼吸的那一种。
那三年的高中,平心而论是她最开心的时刻,她是真的把舒瑜棋当做是好朋友,他们到底是怎么熟识起来的,她忘记了,只记得那天天气特别好,她记得特别清楚。
舒瑜棋和祈夜楠,舒窈不同,和他在一起,她无条件都是对的。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不管是干什么事,他都会陪着她。
虽然更多的时候,他都是温柔地看着她,眼睛里全是笑意,但是莫名的,宁夕夏觉得他的目光有一些空洞,每每这个时候,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就会涌上心头。她始终觉得,舒瑜棋在看着她,却又不像是看着她。
现如今,她终于确定了,他确实是在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从回忆中抽离,宁夕夏似乎在悲叹:“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我就是个傻子。”顿了顿,一瞬间静寂无声,不知是过了多久,她继续出声,打破了宁静,开口说道:“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等房间外没有了声响以后,宁夕夏才睁开刚才一直紧闭的双眼。
发丝披在脑后,空洞洞大眼望着天花板,神情僵硬呆滞,大脑在慢吞吞消化今晚所接收到的消息——她有双重人格症,而现在的她是第二人格,乃副人格。是因为主人格沉睡了,所以她这几年才这么活跃。
按照舒窈的意思来说,她和主人格应该是从小就在一起了,主人格知道她的存在,她不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和祈夜楠她们接触的时间,她是最多的。
如舒窈所说的,和舒瑜棋谈恋爱的是主人格,所以自己不知道是很正常的。
但是现在她更在意的是自己什么时候会消失,毕竟她只是次人格。
失神时,宁夕夏没注意到手机什么时候响了起来。
“喂。”
是祁云夜打来的。
男人没有因为她太久没接电话而乱了神,不急不慌,嗓音清朗薄凉,“夏夏,回家了吗?”
蜷着自己,目光落在脚上的指甲油,久久不移目光,经历过大悲大喜的一天后,此时的宁夕夏异常平静,全然没有平日的迷糊,对于祁云夜的来电并没有任何欣喜。
祁云夜主动搭话开话题,“夏夏,我看了天气预报说是会下雨,记得晚上关好窗户,不要踢被子,冷的话就开空调。”
又把她当小孩子。
祁云夜总是这样,明明已经长大了出来工作了,可是他总把她当还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事事都要操心,就像对小孩子一样,不会什么都摊开了讲。
从前她并没有表示很不满,现在突然……觉得很不满!
“夏夏。”隔着电话,祁云夜还是察觉到了她别样的情绪,忍不住轻皱了一下眉头,柔声又加了一声她的名字,“夏夏?”
“我在听……”宁夕夏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了,全然不是出自自己的想法走的,随心而走。
“怎么了在哭?”祁云夜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一抹沙哑,在这深夜里格外的料人。
“告诉我,怎么了,嗯?”
“我……我知道了。”话音刚落,祁云夜便听见电话那边有些委屈可怜的抽泣声,压得很低,却也一下下打在他的心尖上,疼得他眉头全都皱了起来。
祁云夜有那么一霎那的不解,但只有几秒钟,他立刻便恢复了清醒,问道:“舒窈都跟你说了?”
“嗯。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宁夕夏哭得更委屈了。果然只有她一个人埋在鼓里。楠楠知道,窈窈知道,瑜棋知道,他也知道,就连她的主人格也是知道的,就她一个人不知道。
祁云夜的宁夕夏算是了如指掌,她的任何小脾气都是自己给惯出来的,自是能猜测到她现在的想法。
虽然知道舒窈回来了这个秘密就会藏不住,但他还是没有判断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其实那次在办公室被她吓到那一次,祁云夜就想告诉宁夕夏所有的事情了。
祁云夜想了想,说道:“我现在就回来。明天就会到,夏夏,你等我。”
挂完电话之后,祁云夜只来得及交代李煜处理一下后事,便自己定了最早的机票。
宁夕夏其实这一次不准备乖乖听他的话了。
什么东西都讲究主次分明,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沉寂下去,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了,她不知道祁云夜会怎么样,还是说他其实喜欢的是主人格的那个宁夕夏,自己消失了,他会更高兴。
宁夕夏简直不能想象那一天的到来。
她握紧手中的手机。
如果祁云夜在她身边的话,看见她握手机的手指关机力道加深而产生的苍白,肯定会及时制止她的。
宁夕夏的眉眼透着倦怠,有了一种对任何都提不起兴致的超脱。
有的问题是想逃避也逃避不了的,但是又没任何人告诉她该如何面对。宁夕夏突然有了个念头,真的好想暂时消失掉在这里。
累了,真的累了,连呼吸都好像变得困难了起来,宁夕夏第一次过得那么痛苦。
将自己的思绪沉浸,然后披着凄美的孤独外衣沉浸在这灰色的世界里,这世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人,在冰冷的床上努力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答案却未曾出现在脑海里,静谧的夜晚,万千思绪跟夜色融为一体,此刻更纠结,无论如何抉择还是会痛。
我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