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环,环羽琢......”
忽然,四面的空气浑浊了起来,一股锈味从地面浮起。羽琢猛地一回头,他仿佛隐约从身后的小林子里面听到了呼唤他的声音,说是呼唤声,却更像是一阵猝不及防的风,又像是一阵胡乱撕扯,弥远在羽琢的胸口回荡不停,继而慢慢地盘旋在他周身上下,绳索一般将他紧紧地束缚在原地。声音不息,略带着凌人的幽怨,仿佛款动摇摇欲坠的落叶,又像是风卷残云一般,无比迅疾。
羽琢死死地伫立在原地,他已经被这莫名的声音所迷惑住了,悲鸣与惘叹使他的内心产生了空寂的畏惧感,似乎是要唤醒某一段沦落的回忆,声声入耳,刺痛着羽琢周身的神经。这使得他不禁举起双手用力地捂住了耳朵,刻意地去回避这个声音,但即使是捂住耳朵,那声音依然会穿入脑海,直透心脏。
好熟悉,这声音竟像是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过来...来吧...你是个乖孩子......”
“小琢!”
突然,身后的一声叫喊钟鸣似的冲撞醒了沉迷在半梦半醒当中的羽琢,并使他一下子回过神来,但焦灼的身体却怎么也不肯听使唤。而正当羽琢重新振作,想要回头去寻找南吉时,却被一片瞬时凌舞在半空红黄相替的残叶漩涡阻挡住了视线,那漩涡聚集成为一团黑气,正张开血盆大口,直对着羽琢的面门。细长的灰绿色舌头犹如蛇蟒的信子,急速地向羽琢的哽嗓咽喉驶去,那气势仿佛要将面前的一切尽数都缠绕起来。
羽琢再次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东西,那其中夹带着的腥臭味更是让他反胃,在那一瞬间他甚至全然忘记了防卫与躲避。信子也意识到了羽琢现在畏惧的心理,这使它更加兴奋起来,忽然间,如同炸开似的从当中伸出了无数只黑色的利爪,它们全都粘连着令人作呕的粘液,促使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正当羽琢因诧异而不知所措,似乎马上就要被那张血盆大口所吞噬的前一秒,一道浅绿色的冰冷亮光犹如剑影一般冲着那扭曲的信子拦腰截去,不带着半点犹豫。羽琢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模糊却又似曾相识的画面:
山庸川行简草笠,柳岸石冷盼蓑衣。云转风过艳阳西,鸟泛泛,虫颤颤,伊人伴笑泪涣散......
“啊!”
随着一声巨烈的叫喊,那片残叶卷积的漩涡就如同溃败的棋盘,那一瞬间所有的棋子就都跟着崩裂消散了,纷纷绕绕的落叶像雪花似的再次飘落下来,带着晶莹的露水,闪闪发亮,而谁又会将如此洁净的东西和刚刚的那一幕联系到一起。待等一切归于平静,周围也再度出现了人影,他们依旧按照着自己的轨迹行走着,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羽琢仍然愣在原地,看样子,他还没有从刚刚发生的情况中完全清醒过来,脑海中的残留的景象真实地竟能让他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