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握着拳,手臂肉与肉紧挨着,面上都是凶神恶煞的表情,却在注视的一瞬间换了模样。
看着彼此面上的陌生妆容,漏在外面的毫无装饰的眸子却是无比熟悉。
想笑却又忍耐着,抖抖擞擞,终是变拳为掌,紧紧握住。
就在两人握手之际,巷口墙边,众跟随的官役身后,却忽然爆发出一声大吼。
“啊!”
郑慕征回头,便看到季一勺双手握着把小匕首,往里冲来,皱着眉,眯着眼,张着血盆大口,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纵使吓到了极致,也仍奋不顾身。
在她身后,等待已久的烟花终于上升,四处逸散,“砰砰”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但还是能从她的嘴形看出,她说的是“放开他”三个字。
她跑起来一瘸一拐,肩膀也高低不平地抖着,那只有些微跛的脚总是擦着地面,模样甚是滑稽。
可不知怎的,郑慕征却觉得,这是他见过最可爱的人了。
即使下一秒,她就被在旁护卫的官役打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季一勺趴在地上揉着腰,一抬头就看见了郑暮征眼中透露出来的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
小小的破庙里,难得热闹了许多,里里外外站了十几个人。
只是这气氛实在低沉,庙外的蚊虫还比他热闹些。
吴启用自走进这屋子以后,嘴巴就没合上过。
瞧瞧这漏风的墙,看看这渗雨的檐,踩踩这布着灰尘的地。眼见是穷苦,体会是心酸,心中是忐忑。
这,就是这段时间他住的地方?
吴启用咽了咽忐忑口水,不敢说话。
季一勺背着身往自己手臂上抹着跌伤药,肉眼可见有些许青紫的淤痕。
这药贵,她可不敢多用了,只敢擦薄薄的一层。
到底是女孩子家,总是不该出现这样的伤痕的。
郑暮征与吴启用装扮一样,灰白头发圈胡子,看上去不像是叔侄,倒像是兄弟。
也难怪刚开始没认出来,两人都是如此的装扮,自然一眼看不出底细。
现下,郑暮征盯着吴启用问罪,歪着眉撇着嘴,不住示意,满脸写着“你闯的祸,你去摆平”。
吴启用无法,盯着跪在地上那位因出手伤人而哆哆嗦嗦似雨中落叶的官役,歪着眉撇着嘴,不住示意,满脸也是写着“你闯的祸,你去摆平”。
官役盯无可盯,只能求饶。
“姑娘,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若是知道您不能惹,我也不能出手啊。求姑娘饶了我这一次把。”
他不住地磕着头,还想保住这口公家的饭碗。
说到底,这事谁也怪不了,谁能知道这找人的是吴启用呢,看找人那架势,谁能知晓找的是自家的人,满大街都以为是在搜什么通缉犯呢。
季一勺出手是为保护郑暮征,可官役出手是为了保护大人,谁的错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