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一勺冷哼一声,甚是不屑:“我就是这么倒霉,否则怎么碰上你了。”
她说着气话,头却没有转过来一分,还是不敢看他,纵使他现在已经穿上了外衣。
“这也好了。”季一勺目不斜视,将手中的衣服递给他。
郑暮征接过,觉得手心发烫:“我……出去洗把脸。”
等他好好换好衣服回来的时候,季一勺正在整理床板上的稻草,将他们铺的整整齐齐,好像不想留咯人的地方。
“你今天着了凉,睡这来吧。”她拍了拍身下的床板。
郑暮征的脸一下子就腾红了:“不不不了吧,我睡桌子上挺好的。”
“为什么啊,”季一勺不解,“那里多窄,又硬,就睡这吧。我都给你铺好了。”
郑暮征连退三步:“掌柜的,我真的不睡。”
季一勺不高兴了,偏要将他拉到床板上:“我知道不该把你踢下水,就当我补偿你的吧。”
郑暮征已经不能正常思考了:“那那那,我们都睡自己的被子吧。”
“当然是睡自己的被子啊。”季一勺甚是不解,随即反应过来他想歪到那里去了,跺着脚,指着他的鼻子,却半天骂不出声来。
看着她的表情,郑暮征才知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季一勺重重“哼”了一声,把郑暮征的被子抛到床板上,甚至打乱了原本铺的稻草的形状,然后抱着自己的花棉被,躺到了桌板上,背朝着那面,一言不发。
郑暮征挠挠头,觉着是自己唐突了,沉默地接受了好意,睡了一次稍显舒软的床板。
“我听说,在桥上的好多人都捡了钱呢。”
郑暮征猛然眉头一皱,觉得此话并不简单。
“都怪你,要是你不下去的话,搞不好我也能捡许多钱。”
郑暮征的眼皮跳了两跳。
“要是能捡上几个铜板,明日的面钱就有了。再多捡几个……”
季一勺慢慢畅想着捡到钱是一件多么高兴的事,说起来没完没了。
郑暮征就这么安静听着,听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最后平静,彻底睡着。
他轻轻笑了笑,觉得人生甚是满足。
正要合眼睡去,脑中猛然清醒无比。
糟了!那马儿呢!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回来的时候,确信没有见到马儿的身影,背后猛然出了一阵冷汗。
他蹑手蹑脚从床板上起身,轻轻往外走去,在庙周围绕了一圈,仍是没看到马儿。
定是在桥上的时候疏忽了,忘记将马绳牵在手里,回来时光顾着溺水之事,将它全然忘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季一勺正躺在大桌上睡得香甜。
便不叫醒她了。
郑暮征独身一人走晚间走过的路,连路找着自家的马儿。
在天色渐渐转明之际,终于找到了偏僻之处在树下吃草的它。
“还好你跟你主人一样贪吃,否则,走到街上去定被别人牵走了。”郑暮征拍着马背,言语中甚是开心。
等他领着马儿回去,好好栓在树干上,再轻轻躺下准备睡着时,已经离起床差不了多久了。
好不容易享受到掌柜的一次厚待,就这么错失了机会。
郑暮征打着哈欠,揉着眼,神游似的准备开工,并不打算告诉季一勺昨晚上的事情。
不知怎的,他好像有些害怕自家掌柜的了。
他心中想着事,因而并未注意到季一勺脸上异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