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光的手段是高明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在邻居们聚会走亲戚的时候,到了人多的场合,他就毕恭毕敬的,不是给赵二的爹端水倒茶,就是给他找椅子让他坐,站在他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所以在大家伙眼里,唐光总是孝顺能干,彬彬有礼的人。只有赵二的爹知道他的“新面孔”,在家里像个“山大王”一样,实实在在的操控着赵二的娘和翠玲,指使着她们对赵二爹忤逆的行动,积累着她们对赵二的爹的日渐加深的恨,把做错的事和做的后悔的事都往赵二爹的身上揽,总之一切茅台,都指向了一个人。看起来,外表的温柔驯良就像一把刀,一点一点逐渐渗入,只是为了最后把他分离出来。
赵二的爹因为年纪轻经历过艰苦岁月,现如今儿子女儿也都顺利结婚出嫁,并且日子都过得风生水起,所以他在村里人看来是比较值得尊敬的老年人。但是,最近大家总觉得他说的话摸不着头脑,“没有边”。
赵二的爹说:“别看唐光一副老实人样子,在家像是老虎,说话就像要吃了我,教唆她们娘儿俩个虐待老子,不给老子饭吃,过年杀猪的肉挂在那儿,都发臭了也不弄了吃……”
不知为什么,大家都一致觉得是赵二的爹的错。他年纪大了,脑袋糊涂,说的话几乎没有人相信,听起来反而像个小孩一样,斤斤计较吃喝。所以在人多的地方,就算他坐在层层叠叠的人群中间,一本正经的描述自己的处境,大家也都只会眯着眼,逢场作戏的做出夸张的表情,不发一言。毕竟,现在是年轻人的主流社会了,谁会在意一个垂暮老人的话,而且还是这种在他们看来诋毁和泼脏的激烈言语……
终于,赵二的爹忍不住了,唐光他们等待了很久的结果也到来了,赵二的爹要求分家。
表面上是分家分财产,背地里是他们铁了心要把赵二的爹扫地出门。所以就这个目的来说,这次分家核心直接从分财产分田地变成了到底是谁最后给赵二的爹养老送终。
当然,田产,地产作为附属品,赵二的爹也尽力的想往手里攥。但是,这是他当年拱手让人的“江山”,别人岂有轻易归还的道理。他只能眼看着好的山肥的田被唐光据为己有,无能为力的什么也做不了。
两份的保证对证起效,但是现在白纸黑字的却只有一份,被村里的干部断定为无效了。这个赵二的爹认为的可靠保障就这样化为泡影,他无法用自己和赵二娘赎回所有的家产了,更何况,赵二的娘决心跟着唐光和翠玲,已经把他当成了敌人。
尽管分家局势的窘迫让赵二的爹第一次体会到了辛酸与尴尬,他仍然试图保持自己的高姿态。
他的儿子那么多,而且日子都变得富裕了,一定会有一个人愿意养活他。赵二的爹有些无奈的只能这么想。
大儿子赵学,小时候遭到了他爹无数的毒打,甚至有几次都要把他打死了,还是他娘护着他最终才没事的。刚分家的时候多苦啊,连一间房子一块瓦片都没有,被他爹骂的多难听,白手起家,现在终于吃饱了饭。要去跟着他吗?一定也会被扫地出门的。
二儿子赵二,现在有了两个女儿,杜鹃在家操持家务,养猪养鸡,而赵二这几年出门打工,四处给人做工,打麦子,也攒了有些钱了,日子过得很滋润。但是分家的时候对他们也太苦了,冷眼冷语的说他们骂他们,瞧不起他们,事事打压他们,什么好点的家当,必要的物件都被提起来当做了赵二爹娘买衣锦棺木的钱,他怎么好意思再去跟着他呢?
都怪老三赵生去了,唐光又是看走了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