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宁看也不看他一眼,起身拍了拍裙子,径自要往房间走。
“顾妹妹留步。”
闻西舟站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微笑道:“妹妹何必害臊?我既已向顾家提亲,妹妹以后难道还要躲我一辈子?”
顾君宁心中一紧。
看来闻西舟并非是来探她口风,而是有备而来,想让顾家点头答应这门婚事。
“闻郎君笑了。”
顾君宁不避不让,抬起头,淡淡然道:“我为医者,从来只有病患找我,没有我躲病患。若郎君不幸染疾,我定然不躲不避。”
“但郎君若是无事,还请莫拿奴来做消遣。”
闻西舟笑了笑,面容温润,眸子里的神情却教人看不懂。
“到消遣,妹妹同我这番玩笑话,才是伤了在下的心。顾妹妹,事到如今,你还要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么?”
“人无心会死,”顾君宁冷淡道,“我是郎中,这种事,闻郎君何必拿来与我笑?”
冯氏和顾二爷躲在院门口,探出两双眼睛,偷偷瞅着院里两饶动静。
只见男子身材颀长,玉树临风。
少女娇玲珑,身姿纤柔。
两人往婆娑的树影下相对而立,看上去不出的般配。
冯氏眼睛都看直了,有点着急,怎么三娘那神情还冷冷淡淡的。
顾二爷早已把脑袋侧出去大半,恨不得马上长出对兔子耳朵来偷听。
院子里偶尔有清风刮过,顾君宁轻柔冷静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了。
他俩只隐约听到几句。
“……闻郎君非要娶我,实要用我,郎君且可是?”
这话得古怪,冯氏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一回头,她见顾二爷也皱着眉头。
怪了,什么叫用她?
冯氏耐着性子,屏住呼吸接着听,只听闻西舟温和地笑道:“若妹妹的是,我要用你与我暖床榻,与我共寒暑,与我同生死……”
“那妹妹用,也不为过。妹妹何尝不能用我呢?”
顾君宁摇头道:“郎君何必顾左右而言他?你要用的不是我,而是顾家的医术。”
“若是会医术的不是顾君宁,而是顾叔陵,甚至顾绍礼,你也一样会用。”
这话一出,顾二爷老脸挂不住了,“呸呸呸,这丫头在胡些什么。”
冯氏忙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噤声。
闻西舟没有听到院门口的动静,垂着眼睑,微笑道:“爱才之心,人皆有之。要是令兄和二叔真懂医术,在下自然会向他们悉心请教。”
“但我了,我想娶妹妹。难道妹妹以为,我还想娶其他人不成?”
这番话得漂亮,但顾君宁怎么会猜不出他的心思?
人一过门,她这个人,她的命运,她脑子里的药方,便全都是闻家的。
今他问不出,明他问不出,但在接下来几十年的后宅生活里呢?
闻西舟想要的,未必得不到。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话。
两双雪亮的眼睛,彼此深深地望进对方眼底。
就在这时,顾叔陵回家,远远看见自家叔婶像做贼似的扒在后院门口。
他不由得放轻脚步,走到他俩身后,“二叔,婶娘,你们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