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已尽。
但这事,不可能就这样过去。
韩彻吩咐手下人只管放手去查,只需追查谁与顾家结怨,无需揣测对方可是冲着陈家来的。
至于那几个强盗,已被扭送至京兆府尹跟前。
“京兆府尹那边,韩家不必过问,自有陈家追究到底。”
“你们,暗中查出幕后主使,不必惊动任何人,将结果告诉我一人即可。”
暗卫纷纷跪下称是。
其中为首那人不免问道:“十三郎君意欲何为?”
韩彻冷冷一笑,凤眸漆黑深邃。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特意嘱咐,不要将消息泄露出去,尤其不要让顾君宁知道。
以后难免要脏了手。
韩彻一来不想脏她的耳,二来不想让她知道,他的手腕会有多狠厉,免得不心吓到她。
但顾君宁也不傻。
陈鲤珠清醒后,派人提醒过她,那些强盗真正想绑走的是她。
济世堂开业,在京城中眼红顾家的人不少。
但他们要是派人绑架顾君宁,试图搞垮济世堂,摧毁顾家名声,那他们如意算盘便彻底打错了。
既然这波盗匪并非针对顾家而来,那便只能是冲她一个人来的。
顾君宁平日与人为善,救死扶伤,认识她的大多满嘴夸她好。
要结怨,那就只有两桩恩怨。
一为旧怨,一为新怨。
但都离不开一个“情”字。
上元灯节那日,姜姣蹲在河边威胁她那番话,她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她,要将顾君宁卖到乡下窑子里去。
只有同为女人,才会对女人如此刻薄狠毒。
姜姣要是真的雇人绑架她,对她下手,那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唯一令她有所怀疑的是,那些人如何知道,那辆马车里坐的应该是她?
顾君宁原不想怀疑身边的人。
但事情太过蹊跷,她无需苦思,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名字。
这中午。
吃过午饭后,冯氏把碗涮好,甩着手上的水珠,歪着脑袋凑上去看冯善儿描的花样子。
冯善儿坐在后院石墩上,描了双并蒂莲,让姑姑给她看看,用什么颜色的线绣出来好看。
“姑姑,是不是三姐姐要定亲了?”
冯氏愣了愣,旋即摇头道:“你这孩子听谁的?三娘今年刚满十五,刚到议亲的年纪,这不,自个儿都还不着急么?”
冯善儿揪着布料边缘漏出的线头,嘀咕道:“姑姑不是,上门提亲的是东市酒楼的大老板家,家境不知比顾家殷实多少。”
“那可不?”
一听这话,冯氏来劲了,掰着指头给她数,将蔺家的酒楼产业一桩一桩地算给她听。
冯善儿虽然不识几个字,但她算账算得门清,听完险些惊掉下巴。
“呐,这要是放在我们乡里,祖祖孙孙多少辈都不愁吃穿了?”
“哎,可惜三娘看不上蔺郎君,我看呐,这门亲事肯定得告吹。等人媒婆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豁出老脸去这个不字。”
冯氏没见过什么大钱,自然觉得蔺家有钱,比起顾家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