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栀的视线触及到那清灰色的衣裳,她愣了愣,也不知怎的就有些害羞。这莫名而来的情绪让她倏地便绯红了面颊,她咬着唇低下头,眼睛盯着地面,颇有些无所适从。
这是她第一次穿女装出现在他的眼前,不知道他看到这样的自己,会是何感受呢?他会觉得穿女装的自己是好看的吗?
想到这,楚栀突然有些忐忑不安,又开始有些隐隐的期待。
她没有指定自己要问的人是谁,那他应当会回答这个问题的吧......
绍大娘笑意晏晏的看着楚栀,她夸赞道:“自然是好看的,这衣裳本就挑人,依我看啊,这天底下,再没第二个姑娘能如你这般适合这衣裳了。”
楚栀听了之后,又悄悄的用余光去看无念。她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有些害羞的道:“绍大娘,哪有你说的那般夸张呀。”
“想要知道我是不是夸大其词,问过无念小师傅便能知晓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他肯定不会违心说的。绍大娘笑着揶揄完楚栀,又转头看向无念问道,“无念小师傅,你说楚姑娘这一身是不是美极了?”
自楚栀像只彩蝶翩跹而进这光线有些昏暗的屋内时,无念便觉得那一刻起,屋外所有的光仿似都自发的集中在了那抹鹅黄之上,让她整个人都变得亮眼的刺目起来。
男装的她便很是娇俏可人,换上女装之后,这抹鹅黄衬的她整个人端的是香娇玉嫩,如同煦色韶光般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她美的不似凡间物,对他来说便像是天边遥不可及的云霞,只能远远的观望而不能靠近。
他是个和尚,理应六根清净,也不该生这些莫名的遐思。
在邵大娘问起他之前,无念心里所想便早已是百转千回,可纵使有再多的千言万语,最后却只能化作叹息,湮灭于尘,尽数散去。
他双手合十,掩去眼里的神色,用淡然的语气说:“阿弥陀佛,绍大娘,我只不过是个和尚,并不懂得这些......”
邵大娘看着楚栀暗淡下去的面庞,便又问了一句:“那你只需说说,楚姑娘这样穿,你是否觉得好看便就够了。”
无念还是方才的神态,他一副超凡脱俗的模样,平板无波的说:“凡有所相,皆是虚妄。皮囊外在,又何必执着。”
楚栀看着无念那很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来了气。
“呸......只会讲些让人不知所云的臭和尚,怪不得你命里要常伴在佛祖左右,你就是个瞎眼的,本姑娘这般貌美,在你这也是纯属浪费。”
“阿弥陀佛,楚施主作为姑娘家,须得注重言行才是。”
楚栀被心里正生着闷气,听闻无念火上浇油般的规劝,她不满的瞪了无念一眼,开口说道:“你是个和尚家,便该一心一意的念经诵佛,管我们女子的言行举止作甚?这与你有什么干系?”
“是无甚关系,那楚施主便当我簪越了,不要同我计较......”
楚栀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委实是憋闷的慌,什么簪越什么计较,照她看来,无念就是在应付她了事。
“我就是要同你计较,你能拿我怎么办?”
无念摇摇头,淡声说道:“楚施主,你偶尔也需讲些道理。”
楚栀仰起头看向无念,她气哼哼的道:“道理这两个字,我就从来没讲过,就算是偶尔也不行。”
无念看着她生气时也如同剪水般透亮的眼,不讲道理时宛转的蛾眉,那颗沉寂已久的心也忍不住为之悸动。
他有些退让的道:“若是我在这里,只会惹你生气......”
楚栀听出无念的言外之意,她连忙道:“你又要走?”
无念点了点头,“我也该走了。”
楚栀闻言有些失望的道:“可是,你才待了一会儿都不到啊......”
无念听了楚栀有些挽留的话,他怔然的看着她,像是在询问她这样说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楚栀察觉到他的探视,便习惯性的口是心非:“臭和尚,你想走就走,同我说干嘛。”
无念轻声道:“楚施主,我明日......”
楚栀跺了跺脚,娇声道:“谁要管你明日会不会过来,我才不想知道呢。”
她说完这明显言不由衷的话,便转身跑回房去了。
楚栀离开之后,无念也便要走了。
“绍大娘,若是没什么事,我便回万佛寺了。”
“无念小师傅,你去忙你自己的便是,至于楚姑娘我很喜欢她,会帮你好好照料着的。”
“绍大娘,我和她不是她同你说的那种关系。”
“不管楚姑娘说的是真是假,你关心她却是毋庸置疑。”
“我......”
“你回去好好想想,再来同我解释你俩的关系吧。”
=
楚栀在趴在床榻上,心里翻来覆去的骂了无念“臭和尚”快一万遍,她觉得自己和他说话就像是对牛弹琴一般,让她忍不住心头怒意四起。
到了晚间,邵大娘喊楚栀出来用晚膳。
楚栀有些好奇无念明日到底还会不会过来,便很是心不在焉的,绍大娘见她在数碗里的饭,便笑着问她:“数清了吗?”
“数清什么?”楚栀一怔,有些茫然的问。
“数清你碗里的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