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回到床边,就像他昏迷时云老侯爷做的那样,坐在床榻旁的小木凳上静静地看着老人安详的睡颜,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到,如果他来到这个世界便是以云容容的身份,是否
“我虽没了武功,但人装没装睡还是看得出来的。”殷绪轻声道:“殷某向来言出必行,侯爷不必如此作态。”
云老侯爷笑了,他用手撑着床板坐起来:“人老了,撑不住了,让你见笑了。”
“刚才老管事让我带给你的。”殷绪倒了杯水,连瓷瓶一起递给云老侯爷:“你有心疾?”
云老侯爷有些吃惊:“你如何得知?”
“教养我的长老素有心疾,我一闻这药便知。”殷绪道:“此次是我太过急迫,差点一个人死在房中,我欠你一次。”
云老侯爷悠然地将药丸吃下去:“既然你愿意如此想,那我就用它来换一个问题吧。思君月,是叫思君月吧?那是什么?”
殷绪一怔:“什么?”
云老侯爷睨着殷绪阴晴不定的脸色:“我进来时,你揪着我的袖子说把思君月还给你,故而有此一问。不过是老头子的好奇之心,你若不想说,就不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殷绪手指下意识一抽:“思君月是一把用陨星锻造的弯刀,是一个人送我的。还有一柄一起锻造的剑在那人手里,名为减清辉。”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为什么当时偏偏想起这句话,大概那时候他就已经喜欢上聂清林了,只是很多时候不是喜欢就可以在一起。若只是派系之争,他尚可尽力一试,可他们两个都有太多的秘密隐瞒着对方戊子、晏秀、聂松、孔少卿即便他从未怀疑过聂清林有不能说的苦衷,他也累了。他想不出该如何跨越这重重阻碍,高估了自己对这份感情的决心他黔驴技穷。
云老侯爷心思一转:“听起来倒像是一对。”
“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殷绪双目没有焦点的看向远方:“倒是侯爷,我还以为你会问些别的。”
云老侯爷一笑:“我已是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了,除了为儿女操心,不知道还要做些什么。但你的人生还长,有时候,给别人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殷绪垂眸:“您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谁不曾年轻过呢?”云老侯爷道:“儿女情长总是轰轰烈烈,可美满之后未必事事如人所愿,而看似走投无路的亦有柳暗花明的可能。”
殷绪微微挑眉:“若我没记错的话,您一生未曾纳妾,与细君琴瑟和鸣,儿女双全,何来不美满之说?”
云老侯爷笑容微敛:“好好的话到你嘴里怎么听着如此不中听呢?”
殷绪耸肩:“那便是在下不会说话喽。”
“你哪里是不会说话,只是不想和本侯说好听的罢了。”殷绪自己都没发现,他在这个素昧平生的老人面前说话越来越自然,云老侯爷发觉了,却没有戳破他:“你是查出些什么了吧?”
殷绪低头去掸衣服上的灰:“您太抬举我了,我现如今查到的一切都是您早就知道的,只不过换了个方式告诉我,或者说考校我。”
云老侯爷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继续。”
“我母亲在子茜王女生辰宴后失踪,当时护送她的侍卫中有三人是大房的老爷手底下的,许是为了湮灭证据,这三人都在这十几年里因伤过世了,但其儿女都被重用。侯爷直接处死的人中,有一名叫阿榒的女侍便是其中一人的孙女。”殷绪将这几天查到的事一一叙述:“不过她只是明面上的靶子,藏在暗处的另有其人。这个人,便要牵扯到已故的细君了。侯爷还要我继续说吗?”
“鼎昇门的确把你教的很好。”云老侯爷仍是一副和蔼的样子:“我并未让青青给你太多帮助,短短几日便查出这些,不过光是这些还不足以让我惊叹。”
殷绪深吸一口气,有些恶狠狠地继续说:“侯爷当日一番大动作着实是使背后那人急了,不断打探侯爷究竟是因何事大动干戈,我将计就计,把冯婉送到他们手里,他们固然谨慎,不过试探几次后便开始唆使冯婉打探我的事。有一点很令我在意他们似乎很确定云容容会恢复神智。”
“得到否定答案后,那人显然完全不信,不过她不觉得是冯婉的问题,倒很怀疑是我演技绝佳骗过了所有人,叫冯婉找时机将我引出院子。”殷绪目不转睛的盯着云老侯爷:“您猜,此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