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连连点头,她踩着小碎步,跑到谢珩的面前,“殿下留步,我家小姐有要事相告。”
谢珩并未理会,想着侧身走过,谁知茯苓也是较真性子,胆子也大,见谢珩如此,哪肯让步,边退边拦。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粗使丫头,竟然敢阻拦晋王殿下,还不快速速让开。”邢谦见身边的人,不喜不怒却一直开口,只好上前同她理论。
“你说我是粗使丫头,你自己不也是吗?不过就是力气大点,在王府当个剑客罢了,又能比我精细到哪里去?”茯苓虽不是个伶牙俐齿的,却见邢谦如此臭着一张脸,心中不悦,便大声回怼。
“你说什么呢?”邢谦听着这话倒也没什么大的毛病,只是不算温顺,也不应该是一个姑娘家应该说的。
谢珩缓缓停下脚步,开口道,“你去转告你家小姐,本王眼见为实,无需解释。”
他心中有些得意忘形,想着她定然是为了解释今日之事。但他不要听,尽管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期待。想着这小没良心的,再喊一声,说不定自己就原谅她了。
而苏木槿借着三人停下脚步,谈话的瞬间,踩着小碎步追了上来,眸剪秋水般温润动人,纠葛在心头的几句话,终于说出了口,“殿下……”
谁知话音刚落,就被谢珩打断了话茬,冷声道,“二小姐无需解释,本王不想听。”
谢珩心道,如若自己没有猜错,她该是来解释和道歉的,可见她今日的行径,鲁莽而不自知,哪里像是需要自己保护的?
罚,该罚。模样是赏心悦目,叫人收不回目光,倘若能说几句动听的话来,便再好不过了。
暂且就再等一等。
才想好怎么说的话,就被他这么给膈应住了,苏木槿的心里也有些生气,朝他伸出白皙柔嫩的手去,声音如同寒玉一般,“殿下误会了,我来是向殿下要回一样东西。”
茯苓同邢谦二人见状,忙乖乖地退走到后边,继续吹鼻子瞪眼,生着闷气。
谢珩满心欢喜地以为她是前来道歉的,哪想一开口,竟是为了香囊而来。他心里气得不行,长吁一口气,剑眉之下的双眸深邃尖锐,嗓音低声,气势压人,“二小姐,今日天色是有些昏暗,可香囊上绣得是什么,本王看得一清二楚。雪兰花虽算上珍稀物种,却在卫国实属罕见。本王倒想请教三小姐,是在哪处见过此花,也好让本王开开眼界?”
他虽然嘴上不高兴,但心里终究是欢喜的。当香囊从盒子拿出来的那一刻,他就认出来了。上头绣着的正是母妃最喜欢的雪兰花。这样的香囊,母妃曾经绣了一只给父皇,后来香囊的纸样他一直悉心收藏在书房之中。
哪想却被谢杳这个不省心地给拿了出来,所幸赠及佳人,倒也不算辜负母妃的一片良苦用心。
“是……”苏木槿情急之下,只想着快点取回香囊,哪里会料到,他追问地如此仔细,便强装镇定道,“梦里的花,我不曾亲眼见过。”
“是吗?”谢珩甚觉这样的回答,甚是荒唐,想敷衍了事,没那么简单。他从衣袖中将香囊取了出来,抬手举在半空,轻轻地晃了晃。
他本就身形颀长,现如今又举起手来,鹅黄色的香囊自然就轻轻松松地过了她的头顶,在微风中轻轻荡漾,好像一场春和日丽的旧梦。
她咬咬牙,踮起脚尖,朝香囊伸出手去,眼看就要抓到的时候,谢珩却轻轻又抬高了些,她失手扑了空。几番折腾下来,她的小脸已经气得红扑扑的,可谢珩却依旧没有罢休,试图再逗逗她。
她站稳了脚跟,无可奈何道,“不问自取视为盗,殿下若是喜欢,那便留着吧。”
其实她想说,这只香囊并未算真正完成,可看到谢珩那一脸得意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哪里再有心思同他解释那么多。
谢珩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惹恼她了,可心中依旧不甘。这香囊十有八成就绣给他的,现在说什么也非要取回去,难不成是绣给什么野汉子不成?
他眼低慢慢爬起一丝失望之色,怅然若失,不发一言,便将那香囊放回了她的手掌心。随即又悻悻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朝前面走去。
后头的两人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茯苓只瞧见小姐手里的香囊已经物归原主,心头松了一口气,“小姐,我们赶紧回府吧,天要下雨了。”
邢谦同样奔走到谢珩的面前,吞吐道,“殿下,您没事吧?”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天空中下起了零星的雨滴,随即雨点越来越大,石径两旁的树叶嗦嗦作响,才不一会儿功夫,山间就起了朦朦胧胧的雨雾。
苏木槿看了看前头已走远的谢珩,形如茂竹,背影凄凉,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