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二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如此闹腾,苏木槿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声音懒懒道,“妹妹又何须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置这么大的气呢?还是快快将那猫儿寻来,带出去。我这院小,可容不得什么畜生。免得我这脾气一上来,它吃不了什么好果子。”
这话分明就是指桑骂槐,如此盛气凌人,倒叫苏灵兮半天缓不过神来。只是将那肚子里的无名之火,统统发泄在了丫鬟冬葵身上。拳打脚踢之下,冬葵已是鼻青脸肿,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苦苦地求饶。
但苏灵兮却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以往遇见了这样的事,可从来没有吃过什么明面上的亏。今日的事,要是在侯府里传了开来,定叫那些多舌的老婆子们笑掉大牙,叫她的颜面往哪里搁啊?
若是再叫人传出侯府,在长安城的酒肆这么一宣扬,怕是有不少人会暗地里,戳着她的脊梁骨唾骂,镇北侯府庶出的女儿,终究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想到这里,苏灵兮越发头昏脑涨了,将冬葵从地上拎了起来,挥起手掌,朝着她的脸庞就要打下去。
“住手!”却在这时,从外头走进来一妇人,身穿靛蓝色的长锦衣,高挽发髻,斜插着一只梅花琉璃钗,薄施粉黛,眉如柳叶。虽上了年纪,却依旧娇媚动人。
苏灵兮听到声音,连忙收了手,乖乖地立了在一旁,低声唤道,“娘亲。”
苏木槿才转过身去,听到声响,这才转过身来,却将冯姨娘已经到了自己跟前,微微低着头。她这身衣着很是朴素,却难掩那玲珑有致的身段。
“妾身,见过二小姐。”冯姨娘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言毕又用帕子捂嘴轻轻咳了几声,嘴唇发白,倒像是风寒入体,病得很是厉害。
苏木槿也不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冯姨娘缓缓抬起头来,看了苏木槿一眼,心中不由微微一颤。几日不见,苏木槿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而今虽然一言不发,可那眼神,却不由得叫人脊背生寒。
冯姨娘是见过大世面的,她不用多问,就知道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是镇北侯府嫡出的大小姐,平时使使性子也是有的。
可刚刚进院子时,看到自己女儿如此的模样,真真叫她窝了一肚子的火。她聪明一世,机关算尽,哪想竟然生出了这么愚蠢的玩意,明摆着是要折她的寿啊!
但气归气,谁叫苏灵兮是自己生的呢,毕竟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又哪能叫他人如此白白欺负了去?
想到这里,她嘴角泛起一丝浅笑,“今日之事,是妾身教导无方,若有冲撞之处,还望二小姐大人有大量,饶恕了灵兮吧!”
冯姨娘所说,倒叫苏木槿想到一块去了,又是个来求情的,如此堂而皇之,若自己不开口原谅,倒真被她揪了小辫子去,叫他人以为自己气量小了。
“姨娘此话差矣,不过是下人犯了错,又怎敢劳驾姨娘亲自跑一趟。况且我听说,姨娘受了寒,吹不得冷风。虽说只是小小的风寒,可姨娘年事已高,比不得从前的风华正茂,若是有什么差池?我可真要成那千古罪人了!”
苏木槿朱唇轻启,声音如黄莺出谷,洋洋盈耳,偏偏最为致命,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字字诛心。她容貌姣好,在春日的艳阳下,更显得楚楚动人,叫人挪不开眼。
冯姨娘身子一震,讶异之余,也是胸中怒火难填。苏木槿此番话,便是再蠢笨的人,也能听出一二来。
她这是要咒自己早日见阎王呢!
这话,若是放到平常人跟前,定会冲上前去,和她理论一番。但冯姨娘向来就是个沉得住气的。她能嫁进镇北侯府算得上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些年才让苏呈怀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了些,可万万不能在此节骨眼上多生事端。况且,以自己的现在的能力,想与苏木槿抗衡,可还差得远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她翻身之日,眼前的小亏,还是先咬牙忍忍吧。熬过这些日子,总有叫她跪地求饶的时候。
只是,这样咄咄逼人的苏木槿,她也是第一回遇上,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随即微微一笑道,“妾身多谢二小姐关心。风寒这事,说来也巧。近些日子,侯爷留宿在妾身的屋里,彻夜不眠。这风寒恐是因夜风而起,原是第二日便好了。可侯爷夜夜留宿,这才至反反复复,久久不能停歇。”
此话已是十分露骨了,不堪入耳。言中之意,便是道那苏呈怀夜夜不眠,同她钻研房中之术,才致的风寒。
冯姨娘说这话,也算是逮到了苏木槿的软肋了。无论苏呈怀有多么喜欢那个女人,但他现在已经是自己的裙下之臣。她说这话,无非就是为了直戳苏木槿的心窝,叫她想起以往那些伤心的事情来。
此话入耳,苏木槿只觉万箭穿心,疼得不能呼吸。她眸子一沉,冷冷道,“姨娘这话,好不害臊啊。且不说在场的都些未出阁的女儿家,听不得如此污言秽语,便是在上了年纪阿婆那里,也叫人难以启齿。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不知廉耻,是要败坏我侯府的门风吗?”
冯姨娘听她巧舌如簧,也吓得面如土灰。她敢如此说,就是冲着那女儿家的娇羞,好让苏木槿乖乖闭上嘴。谁知竟叫自己哑口无言,果真不是那么好欺的。从前可真真是小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