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积雪微融。
冰雪覆在雪松之上,白雪皑皑,雪松苍翠,好似白玉与翡翠的完美结合。
雪松之间有一山道,山道之上一辆缓缓前行的马车,马车内传来一道女声,年轻却不失威严,“停。”
马车应声而停,先下一名年轻婢女,举止有度,有着不同于这个年纪的稳重。
她半撩车帘,扶住车内伸出的纤纤玉手,那手上的丹蔻越发衬得肤色白皙如雪。
玉手的主人只是虚扶着婢女的手,并未施力,便轻盈地下了马车。
下来的女郎身着樱桃红裘衣,头戴银扇坠流苏发簪,白肤墨发,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当真是一副好相貌。
她闭目细听,一阵山猴啼叫,自不远处而来。半响,她睁开眼,皱着眉问婢女,“拢羽,你可听到什么声音?”
拢羽垂着眸子,“姑娘,奴婢并未听到什么声音。”
“不对!有人呼救!你们且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回。”
“姑娘……”
樱色的裘衣在拢羽的手中划过,女郎已经跑远。
貌美女郎顺着声源,一路疾行,没多久便看到了三个抱成一团的姑娘与一只发狂了的山猴。
她二话不说便抽出腰间的软鞭,向山猴狠狠抽去。
带着磅礴之力的软鞭划过山猴,落在一旁的雪地上,留下深痕。
山猴大惊,望了望美人手中随时会落下的鞭子,在她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中灰溜溜地逃开。
待山猴离开,她转身看向三位姑娘,三人华服凌乱,却也掩不住贵气。她向三人施礼,飒爽风采令人心生好感,“安平侯府顾红萼见过三位……学友,山猴已被我吓走,你们无须再怕。”
这时其中一少女瘫软下来,嚎啕大哭。红萼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她,她身旁的青衣少女一边安抚哭泣少女,一边道谢,“久仰,张家锦玓,多谢顾姑娘出手相助。”
听到这个名字,红萼呼吸一滞,对另两名少女身份心中已有数。
张锦玓落落大方地介绍起身边的两名少女,世家大族的气度早已刻在她的骨子里,“这位是嘉阳公主,这位是家妹锦玦。”
张锦玓的介绍印证了红萼的猜测:那容貌不俗,正哭泣不止的少女是顾家嫡次女锦玦;而一旁姿容虽稍有逊色,但却矜贵灵动,一看便知是龙子凤孙的,则是当今最受宠的嘉阳公主。
红萼忙向公主行礼,嘉阳公主对顾红萼印象极佳,笑着扶起行至半礼的红萼,“不必如此多礼。丹山书院的学子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又救了我们,怎能让救命恩人行此大礼。”
“早就听闻安平伯府的顾大姑娘善使鞭,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公主下首的张锦玓开口赞道。她虽跪坐在地上,但脊背挺直,仪态端方,只有微微颤抖的尾音,让人知晓她刚刚也是怕极了。
“学友谬赞。”红萼唇角绽笑,“不知三位的马车在何处?我送你们过去。”
还未等回答,便呼啦啦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一群侍卫,齐刷刷跪下,“我等来迟,让公主受惊,请公主赐罪。”
嘉阳公主脸上没了笑意,声音透着皇室威仪,“起吧,回宫后自去领罚。”
雪地上又跑来几名婢子,对着几位贵女福了福身。
为首婢女的目光在顾红萼身上打了个转,复又垂下,“公主,张大姑娘、二姑娘,马车还需一会儿子才能到离此处最近的山道……”
在一旁抽噎的张锦玦一听,本快止住的眼泪流得更多了,“姐姐,我好冷啊!啊嘁——”
红萼把玩着手中的软鞭,却是注意到雪松之间有一道灰色身影不疾不徐地靠近。
“阿弥陀福,几位施主受那孽畜惊吓,是了空的不是。如此天寒地冻,施主皆是千金之躯,还望施主能移驾陋舍,饮上一杯热茶,驱驱寒气。”这灰袍男子的声音好似自天际幽幽传来,透着不染俗世红尘的仙气,沁入心底。红萼细细打量,只见那人衣着单薄,墨发披肩,行走在雪地之上,宛如谪仙,仿佛随时便会翩然而去。
为首的婢女对着那灰袍男子福身,“了空居士。”
随着那婢女的动作,其余侍卫婢女也皆紧跟着施礼,动作整齐划一。
嘉阳公主同时欢喜得喊,“二皇兄!”
听得这一句“二皇兄”,惊得红萼和张家姐妹也忙行礼。
眼前这位皆具仙气与佛性的神仙人物,竟就是皇家带发修行的二皇子越王。
二皇子淡淡瞥了一眼嘉阳公主,眸子里无悲无喜,“痴也梦也,了空早已不是宫中的皇子,施主还是唤了空为居士罢。”
雪不知从何时又絮絮飘落。
嘉阳公主本欲伸出的手默默收回,冻得哆嗦了一下。
张锦玓本欲开口,她的妹妹张锦玦却抢先嗲声嗲气地说道,“多谢居士,小女子感激不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频频偷瞄二皇子,脸上浮起一抹淡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