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兰坐在皇帝身边，珠帘遮住她的全身，只留下端正的身影，她看看台下的文武百官，又看看自己的便宜儿。

皇帝正襟危坐，头上的珠帘纹丝不动，玉冠下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鸦黑纤长的睫毛，那双眼睛已经褪去稚嫩。

“母后在看我。”

宋兰赶紧收回视线，心撒欢似的跳，绷紧了身体，然后她听见了，身边年轻的帝王愉悦的轻笑。

早朝如常开始，皇帝娴熟的处理国事，分派下手，哥哥和父亲调和也不再需要了。

宋家受先皇之托守护这年轻的帝王，为了后宫安稳，先皇迎娶了宋兰，为此皇后一直怀恨在心，可无可奈何，最终郁郁而终。

宋兰知道外戚获得实权必然会让皇上担忧，如此看来，宋家七年的侍奉也可以停止了。

到了用膳的时间，宋兰刚要派人把菜送过去，皇上推门进来了。

宋兰赶紧放下碗筷：“陛下。”

“母后，近几日国事太过繁忙，儿臣才有空来陪您。”他拉着宋兰的手臂，把她拽到桌子旁。

登基以来，他越发不爱笑。此时他笑得眼睛晶亮，拉着她的胳膊，要一起吃饭，宋兰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他察觉到她的异常，笑容全无，侧头去寻她的脸。

“陛下，父亲的辞呈……前几日便上乘了吧？”

他放下手：“说这些干什么？”

“陛下，父亲膝下无子孙，这是不孝……”

“想要孩子吗？”他抓起宋兰的手，“母后。”

“陛下，这可说不得！这可是不忠！”

皇上挥挥手，下人们都退去了。

“不是说，别再提这件事了么？”他手上的力松了，宋兰越来越害怕。，她怕是自己做错了一些事。

她试着挣脱他，他没有用力。

“陛下看看册子如何，后宫缺人，孙将军家的大小姐……”

皇上凝视她片刻，顺从的接过册子，他低头翻阅起来。

“排在前头的朕都要了，母后记得叮嘱朱公公备足肠衣，头一夜将这十二位都送到朕的床上，母后记得洞房之前叮嘱她们，如何欢好，如何讨好朕，如何诱惑朕……”

“言离！”她的脸越来越红，恼怒的拍着饭桌，直呼皇上的大名。

言离胸膛的起伏的也愈发明显，在开口时声线都有些颤抖：“这是太后应做的，母后平日只管逗猫戏水，稍尽本分几日就要出宫？”

“胡，胡扯！什么尽本分，你你明知道我是……”宋兰憋红了脸，她不能说先皇的约定，也不能说他们之前的几次误会。

她刚进宫时仅仅十四，那时先皇缠绵病榻，她年纪有小，带着小皇帝四处玩耍，等她后来稍长了，被父亲提醒避嫌，才与皇帝疏远了，可那时言离已经十三岁了，宋兰不过带他玩了三年而已。

后来宋兰摔倒，被言离救了，掉水，被言离救了，宫里失火，她遇刺客……每次都是言离出现，虽然危险，但问题不大。

言离好整以暇：“儿臣不知道母后说什么。”

宋兰气的脸红脖子粗：“哀家觉着陛下说得对，哀家这就吩咐下去。”

言离皱眉，挡在她面前：“朕不想太后做错事。”

宋兰心想，我已经做了够多的错事了。

她懒散，没有父亲和哥哥那样重视这任务，后宫的嫔妃都随先皇去了，剩下的几千宫人，宋兰倒是管的好，没出什么偷盗的事。

她的确德不配位。

“陛下关不住我的，这后宫没有我也一样安稳。”宋兰渐渐冷静下来，她的脸也不红了。

她女儿家羞态让人心动。

言离叹气，为她感到遗憾似的：“好吧，既然母后执意离去，儿臣便不阻挠了，不如今夜就走吧。”

“今夜？”

“母后回娘家，阵仗不能小，从现在开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