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一会儿,刑伍便如同刚刚包好的粽子一样准备妥当了。田雯在确认准备完善后,向刑伍招了一下手,扭身走向工作室门口,但她蓦地一停,又对他说:
“再问你一次,你确定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隔着隔离服刑伍没有口头回答,只是向田雯慢慢地点了点头。见状,田雯按下了隔离门按钮。
工作室并不大,也就是十几平米的样子,整个屋子温度极低在最中间,停放着一台工作台。台子上刻写着尸体的编号A71001号,每具尸体都有单独的工作板来防止生化污染。而桌子上透过半透明的纤维布能看见有一堆被罩住殷红色的东西。
刑伍想着那应该就是头儿的尸体了,自从上次自己撇了一眼照片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实物了。看着猩红色的纤维布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唾液。
“打开你的录音笔,我们要开始了!”
田雯提醒了一句之后,便用手掀开了盖住尸体的白色罩布。映入眼帘的是魏东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表面几乎没有一寸完整的皮肤,全部被人用利刃片开。血浆与皮肤黏连在一起,大体呈乌红色。尸体外表的伤口排布均匀具有方向性,且出血量均匀。凝固了的血液在皮肤表面形成了蜜瓜一样的细纹,其中零碎的粘连着破碎的皮肤。
“说说你对这具尸体的第一印象吧,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这具尸体,就感到心里很痛苦,有种说不上来的躁动,现在说出来会让你好受一点”
愤怒,此时刑伍的内心充斥着滔天怒火。但他分不清究竟是因为魏东所受到的虐待,还是看到这具残破的尸体后凶手传递给他的情感。他回想起在刑警学院时所学到的古代酷刑——凌迟,只是凌迟是肢解犯人,魏东的尸体却是仍然完好的。
“我认定这个凶手的手法十分娴熟,尸体表征状况来看,我判断死者并不是因为受创后失血过多而死,造成死亡的原因是窒息而死。”
田雯见刑伍没吱声,就继续她的手头工作。
“我向死者家属作了解剖申请,但得到的答复是拒绝配合,现在开始详细检查死者的伤口---”
两天前还有说有笑一起喝酒的人,转眼间就成为了冰冷的尸体。虽说自从当上警官那天起刑伍就看淡了生死,但他没想到生死离别在自己是活着的那一边时是如此让人揪心。不自觉地,刑伍把手放到了尸体的肩部。却没想这一放,却引起了田雯的注意。
“你先别动你手的位置,这处伤口与之前的伤口形成原因不一样。这部分伤口深度长,受创面积小,且小部分为贯穿伤。伤口腔体弯曲,凶器应该是弯钩之类的”
田雯一边检查,一边用沾着消毒液的棉球擦拭着遗体。
“初步检查时我查到了许多肾上腺素,那个剂量根本不可能是人体自身分泌出来的,而且死者也没有明显的注射药物的痕迹。所以我猜想,凶手是提前将肾上腺素注射进死者体内的,然后在确保死者不会短时间死亡才开始折磨死者。”
之后的几小时里,刑伍一边配合田雯进行复检工作一边思索魏东身上的伤口带来的线索。无论从犯罪手法到犯罪目的,刑伍都无法揣摩明白对方的用意。
作案工具从已有的角度推断实在是过于繁多,仅仅是使用的刀片厚度就有五六种之多。从CT拍摄角度来看,似乎死者的内脏也全部都消失了。
这种情况想要打开局面刑伍心中清楚,他需要一名优秀的侧写师来为他打开思路。
于是复检工作一做完,他就叫上李静回到他们位于警司四部楼上的办公室。进了办公室几步跑到自己的桌子前,他拿起电话打给他们楼上的警司三部。三部与四部的工作领域是不同的,而且保密性极强只能通过电话这一种形式进行沟通。三部主要负责的是一些黑恶势力导致的社会影响极其恶性案件。他们三部有一位侧写“鬼才”——何涛,他天赋异禀,能力奇高。
在一次违禁药物追查案件中,三部与四部的工作发生了重合。而何涛这位“鬼才”只凭借一己之力,推测出了三伙毒贩的藏匿位置以及药品交易方法,给刑伍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得知刑伍要去找的那个侧写师就是何涛的时候,李静的表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好呀,没问题,我这两天正好有空”得知刑伍的目的后,何涛爽快地答应下来。
“你把案件资料发给我,我和部长说一声,我们就出发吧”刑伍在得到答复后就如约下楼取车。
在门口等待的李静见刑伍出来后,便和刑伍一同下了楼。李静的脑门上布满了汗珠,脸色也变得十分奇怪。直到走到停车场,之前一言不发的李静终于开口了。
“你知道,何涛、我和你是同期中警大的校友吗?”
副驾驶座位上的李静给刑伍带来很大的疑问,在刑伍的印象里李静从未坐过副驾驶的座位。
“知道,你和他原来是一个班的嘛,哎,你今天怎么坐副驾了,该不是晕车了?生病了?”
“何涛帮我们,我得先和你说,你尽量少和他独处才好”李静本来就显得苍白的面容,现在却是阴晴不定,好似那快要倾泻的云层一般阴沉又布满了雨霁。